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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瑶,慕渊对视一眼。

慕渊问:“说了什么?”

姜喜儿摇头道:“没说,但常公公脸色难……”

姜喜儿话未说完,常公公已面露难色的走了进来。

“少将军,陛下让您换身衣裳马上进宫。皇后娘娘只怕、只怕是不行了。”

胡瑶心中一颤看向慕渊。

慕渊只是垂着眼睫,站在那里。

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道:“我知道了。”

胡瑶不明白这种时候为何还要换衣裳,刚要开口就见常公公冲她摇了摇头。

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慕渊更衣时,她随常公公出了卧房。

“少夫人是不是想问老奴为何都这样陛下还让少将军更衣?”

胡瑶点头。

常公公轻叹一声看向不远处,“娘娘少时最喜荡秋千了。”

胡瑶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院中古旧的秋千。

她记得当初看到秋千时还调侃过慕渊,秋千是为谁家小娘子架的。

慕渊说是他三舅舅亲手架的。

“看到少夫人院中的秋千倒是让老奴想起慕小将军。他架秋千的手艺极好,好到寻常人都比不过呢。”

明明是含笑称赞的话,却不知为何带着些忧伤。

胡瑶心里也莫名地酸涩了起来。

卧房门在这时被推开,穿鹅黄锦袍,系鹅黄抹额,束着高马尾的少年走了出来。

胡瑶记得上次看慕渊穿这颜色的衣裳,还是惊蛰与严锦成亲那日。

“大抵是我与三舅舅长的像吧。”

脑海中闪过慕渊说过的话。

如今她倒是知晓为何楠木柜中这颜色的衣裳不少,慕渊却极少穿。

胡瑶的视线落在慕渊的眸间,心中溢满说不出的情绪。

慕渊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唇角微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情不自禁的靠近,扬起头冲他笑,“我陪夫君进宫吧。”

“嗯。”

明明慕渊异常平静,胡瑶却感受到了他的不安。

她拉着慕渊的手,指尖轻柔的摩挲他的手背,“走吧。”

“嗯。”慕渊回握她的手。

-

坤德殿

李皇后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

梁帝小心翼翼的为她擦拭头上的汗。

皇子们垂首站在一旁,妃嫔宫人们悄声抹着泪。

胡瑶与慕渊向梁帝走去欲行礼就被太子制止,太子咳嗽了几声,小声道:“父皇,小渊与永乐来了。”

梁帝抬眸看向她与慕渊。

梁帝看到慕渊时微微一愣,随即开口道:“除了渊儿都到殿外候着。”

众人行礼,悄无声息的向殿外走去。

胡瑶松开慕渊的手,紧跟在众人身后向殿外走去。

“陛、陛下,是永……永乐来了吗?”

胡瑶脚步一顿,看向床榻。

床上的李皇后半阖着眼,呼了一口气道:“陛下,我想与永乐说说话。”

“好。”梁帝点头示意她过去。

胡瑶急步走到床边,“娘娘,永乐在这,娘娘想与永乐说什么?”

李皇后虚弱的睁开眼,“渊儿没与你一起来吗?”

胡瑶清瞳微睁,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慕渊。

“那孩子每次瞧我病了,怕我见了他伤心就躲着不来。只怕这次过后再也见不着。”

胡瑶轻握李皇后的手,哽咽道:“等娘娘身子好了,想见夫君几次,见多久都可以的。”

“我的身子咳咳我清楚……若现在再不见就没机会了。”

梁帝蹙眉唤道:“小嫣。”

李嫣笑了声,喘息道:“咳咳表哥今日是他的生辰,他会来见我吗?”

梁帝苦笑道:“会的。”

胡瑶松开李皇后的手,将位置让给向这边走来的慕渊。

李嫣抬眸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表哥,他来了。”

胡瑶从未见过笑得这般明艳动人的李皇后,心不禁有些酸楚。

李嫣笑着笑着,眼眶就落下了泪。

“骗子,慕三就是个骗子咳咳咳……”

李嫣只觉得喉咙腥甜,剧烈地咳嗽起来。

耳边传来少女与表哥的惊呼,还有匆匆跑来的脚步声。

太医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视线逐渐模糊时。

李嫣看到记忆中的少年走了过来。

少年身上并不是她熟悉的兰草香。

“三郎?”

“嗯。”少年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是三郎吗?

她怎么又忘了。

信誓旦旦让她等他说回来娶她的慕三郎战死沙场,只留下被血浸染的信。

愿她结良缘嫁良人,喜乐美满顺遂余生。

眼前的少年不是慕三郎。

不是她的三郎。

眼前陷入无尽的黑,黑暗中她听到马蹄声。

一袭鹅黄锦袍的少年策马而来,额上还戴着她提前送他的生辰礼。

少年跃下马,递给她一束柳枝。

他歪着头冲她笑,“小郡主。”

李嫣终是没忍住,扑进少年的怀里放声大哭。

少年轻轻抚过她的发,替她擦抵脸上的泪,“傻子,你来太早了。”

她抬眸望去,“三郎,我来嫁你了。”

少年哑然失笑。

-

生不同衾,死同穴。

合上的棺盖,将大梁帝后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一并埋藏在里面。

慕家祠堂内,慕三郎旁边多了个刻着李嫣名字的牌位。

这是胡瑶第一次来到慕家祠堂。

祠堂内望不到尽头的牌位,如山海一样堆积。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真切的接触死亡离别。

压抑,窒息,还有说不出的悲痛。

胡瑶静静的注视着慕渊点燃烛火。

烛火在他眸中跳跃也难掩伤痛。

不知为何,胡瑶想起了她与慕渊在南魏小河边放花灯。

她当时贪心许了很多愿望,可如今愿望都变成了一个。

她只想眼前的人能万事如意。

胡瑶上前牵住慕渊的手,“夫君,我们回吧。”

“嗯。”

慕渊望向她,一双凤眸比夜色深沉。

-

雨水已连绵一月。

雨声夹杂着哭声,在锦城传开。

撑伞的人急匆匆地踏过潮湿泥泞的路,惊的藏于街角的老鼠吱的一声躲进暗处。

他向医馆跑去,途中又撞见浑身红斑的人被抬出。

医馆内,相似症状的病人源源不断的送来,横七竖八的躺着。

大夫布帕遮口,在诊断数人后眉头紧蹙提笔写下猜想。

有关瘟疫的奏折送至皇宫时,宫中已有妃嫔宫人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