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根据厂商的说法，是要放在明年的展会上展出。但是后来他们临时改变了想法，决定提前在展出。”
哈杨环视众人，嘴角勾起，至于为什么要提前展出，当然是自己过去指导了下。
“由于决定仓促，所以没来得及在展馆内安排展位，不过我想现在应该到了。”
哈杨话音刚落，展馆外正好传来连续几声鸣笛，在哈杨的示意下，众人纷纷往展馆外走去。
只见展馆外空地上，几辆漆有“1843装备展会”的崭新厢式卡车并排停放在场地上，货厢后面已经打开，七八名厂商代表在上上下下地搬运展出物品，另一些身穿展会工作马甲的员工则在帮忙搭建大棚。
显然这的确是一个相当仓促的举动，毕竟在筹建展馆时有哪些展商各自会占用多少面积都已经确定下来了。
但这并不会真的造成什么影响，只要厂商们展出的东西真的能与魔能车相提并论那观众不但不会有任何意见反而会饶有兴致地期待揭幕那一刻。
不多时，三张临时搭建的展桌上已经摆上了几十个用盒子盖住的东西，大小不一，不过普遍偏瘦长。
“又一种枪械？”斯托尔陆军佐尔夫上将摩挲着下巴低声嘀咕道。
“要我看可能是新式炮弹，要说枪械也未免粗了点。不过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炮弹可以与魔能车相提并论？”奥兰陆军斯蒂因中将摇了摇头否定佐尔夫的看法，不过他脸上疑惑未去，显然他不能确定。
吃瓜群众也嘀嘀咕咕起来，突然一个胆大的人提高了声音：“不管是什么，那肯定是一种能轻松毁灭一个国家的武器！”
众人皆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倒是驻索伦司令索菲斯盯着其中一名厂商代表上下打量——那人她似乎见过几面，但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了。
“咳咳，”哈杨走到展位旁边朝众人笑道，“以我们的技术条件，研发出一种能轻松毁灭一个国家的武器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不过它们的确能让敌国首脑感到寝食难安。来，揭开。”
哈杨扬了下手，展会工作人员将这几十个展品一一展示在众人面前。
“公爵连这种装备都要拿出来卖吗？”索菲斯看向哈杨，声音中已有些不满。
“谁让我们这么穷呢？”哈杨挑了挑眉，脸上神色不变，“搞建设要钱，搞研究要钱，我们还要搞各种改革，像义务教育、司法建设这些全都需要一大笔钱。还请贵国体谅一下。”
“而且，”哈杨看向眼中直冒绿光的各国军方高层，耸了耸肩，“你们也需要不是？”
不用说，除了索伦和多瑙外。各国军方人士都是一个劲地点头，他们有或这或那的原因不能明言，但脸上的渴求之色丝毫不带掩饰。
开玩笑，除了新大陆那些消息闭塞的人之外，现在有哪个国家不知道希尔两个月前被海盗劫掠了一支船队的事情。
有胆量去劫掠希尔人的商船船队，算是个新闻，但不算大。这种一般是敌对国家在暗中出手扶持，所以私掠者相对大胆也是可以想象的。
有胆量并且成功了，这个勉强算是个大新闻，作为各国王公贵族在酒余饭饱之际的谈资算是够格——嘲笑一下希尔人的自大狂妄，结果在阴沟里翻了船。
但有胆量、成功了并且私掠者毫发无损，打出了0:6的战绩，这个新闻只能用爆炸性来形容它给人带来的震撼。
风帆时代打出0:6的交换比这种事情在历史上，也就是自魔能炮装上帆船后的五六十年里发生过的次数用一两根手指就能数过来，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以数倍兵力围攻对方。
在以前，整个过程往往是这样的：己方得知消息提前埋伏在港口外面或者航道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开炮，前面几炮必须命中以重挫对方士气，让他们乱作一团，然后己方趁机围上去。双方打上数个小时乃至半天或者一整天，以己方数艘战舰伤痕累累为代价拿到0:6的交换比。
而就在前不久，各国军方人士的这一固有认知被这件事打得支离破碎——很多希尔幸存船员异口同声地表示两艘海盗船在差不多半小时以内结束战斗，几乎没有一艘战舰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从他们的描述来看，虽然缺失了很多细节，但可以肯定对方用的就是新式战舰——他们舰尾拖出的白色航迹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毫无疑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希尔高层最多只能瞒住一些细节，这让各国得以借助手里的情报渠道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这和幸存船员口中所描述的情况差距不大，直接印证了这件事的可信度。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问题了——到底是谁秘密建造了这三艘新式战舰并拿去当私掠船？
各国军方的猜测有很多，比如最有可能的就是罗斯，年初他们不是宣布“勇士号”已经铺放龙骨了吗？假设他们速度快的话，是有可能在那个时候造出几艘这样的新式战舰并让它们出海试试水。
怀疑是诺多人干的也是有理由的，他们年初公开了五辆魔能车原型，差不多五个月后就宣布量产，显然在魔能动力上有了很大突破。这就为建造新式战舰扫清了一大障碍。
此外也有人怀疑是新大陆白沙领的人干的，毕竟他们离事发海域最近。甚至还有人把它安在巴顿人身上，吓得巴顿公爵赶紧出来澄清——不是我我没有我不知道，别赖我身上来，本来人家希尔人最近脾气就不好，这件事一旦自己粘了边哪怕只是嫌疑说不准也要倒霉。
但现在这件事显然已经水落石出了，这个沸沸扬扬持续了快两个月的争论可以结束了——因为当那些展会工作人员将盒子揭开后，展现在他们眼前的赫然是近二十艘不同战舰模型以及形状奇奇怪怪的武器模型。
两门主炮巨大的炮口、全金属船体、比船队里最大的商船“征服者号”还要大上两三倍的体型，也赫然出现在其中，和幸存船员的描述高度吻合。
所以不是诺多人干的那还有谁？罗斯人早先也否认了这件事情。
这件事既让震惊也不让人震惊。说不让人震惊是因为各种证据都指向诺多人，而如今展示出来的模型算是石锤了，也算是诺多人变相承认了这一点，而且以诺多人在魔能车上的造诣，他们在研制新式战舰倒也不足为奇。
说让人震惊的是，诺多人一声不吭地就捣鼓出了三艘功能不一的战舰，既先于希尔这个老牌海军霸主下水，也先于罗斯这个后起之秀下水。
本来在第二白沙还未解体前，诺多海军实力当然也算不错，但在当时也要和巴顿合起来才能挑战希尔，单独来算比起罗斯人可能是半斤八两。
然而第二白沙战败后诺多海军便一蹶不振，在此后近一年时间里就没曾听说过他们有什么动向，甚至让他们惊掉下巴的是年底诺多人把残存的战舰一股脑都卖给了查曼和斯托尔，甚至还包括建造技术。剩下卖不出去的拆的拆送的送改的改，就连大部分海军都被解散了，一副此后躺平的模样。
谁能想到人家是为了一举摆脱风帆战舰留给他们的枷锁，以便于他们悄悄摸摸地弯道超车。
从时间点来看，诺多人也就是哈杨做出这样的决策应该是在出售风帆战舰前一段时间。在那个时候各国海军将领都知道新一代战舰将对风帆战舰形成代差，每个国家也都在或明或暗地往这个方向努力。
各国都知道希尔人投资一两百万金磅就是为了解决第二代魔能动力问题，作为新一代战舰的心脏。罗斯人明知希尔设立各种障碍禁止他国基于希尔出口的魔能动力机来自研第二代魔能动力，他们也还是在搞，不过是偷偷摸摸地捣鼓而已，希尔人发现后直接出台魔晶出口禁令以威胁罗斯人。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也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却突然杀出一匹黑马，而且一出来就搞了个爆炸新闻，直接将这群你追我赶的人震得头脑发懵——我是谁？我在哪？
这里面查曼陆军御前顾问安德伍和斯托尔陆军佐尔夫上将都有种捶胸顿足的感觉，而旧大陆其他各国，如巴顿，如奥兰，看向他们的目光中都有些古怪。
咳，两个接盘侠。
这是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冒出来的话，虽然不能说出口，但也足以让他们憋笑一阵了，等查曼和斯托尔参加完展会回去，估计斯托尔国王和查曼女王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
白沙领总督伍德和独岛藩主沃茨则是一脸懵逼的状态，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自己错过了一个大瓜难道？怎么一瞬间就感觉跟不上众人的话题步伐了？
不过矮人王国御前总管普瑞斯依旧是兴致缺缺——这战舰造得再好也没用，他们矮人晕船啊关键是，还是喜欢坚硬的大地比较多一点。
“所以，公爵能先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打量了许久模型的多瑙参展人员向哈杨好奇问道。而听到这话，其余人也纷纷收起想看八卦的杂乱思绪，凝神仔细听着哈杨的讲解——诺多人能一口气推出这么多型号的战舰，想必在战术布置上会有其可取之处，就像之前介绍那些辆装甲车那样，而这将是以后他们建设新型海军的重要参考。
“当然，”哈杨对索菲斯僵硬的神情视而不见，自顾自解说道，“首先，我要问大家一个问题：海洋是大家共有的吗？”
“那是理所应当的，”多瑙人脱口而出，“我们沿海地区祖祖辈辈的人都以大海为生，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
“你这么想是没错的，以海为生的人天生对海洋有一种眷恋，就像在陆地上靠山吃山的人一样。”哈杨点点头，“也同样的，就像陆地上靠山吃山的人那样，他们对扩张领地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以海为生的人也对海洋的控制权有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那是一种占有欲，排他性的占有欲，是每一个人心底里的本能。”
众人安静听着哈杨的解说，他们都试图从中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就连心有不满的索菲斯也不得不按捺住思绪打算先听听哈杨怎么说。
“具体在海洋上，每一个临海国家都试图扩张自己的疆域，尤其是那些四面环海的岛国，比如希尔，在他们的感情中，他们认为大海这位母亲更加偏向于它，因为只要他们踏出国门那就是海洋。然而问题是，海洋没有高山，没有丘陵，更没有河流，不会给任何国家像陆地上那样的边界感。恐慌由此而来，他们对海洋的控制欲也因此变得更加强烈了，因为敌国从海上入侵，那就只有在海上打败他们，或者在对方未出港时歼灭他们，亦或者干脆退缩回陆地上——可谁又会心甘情愿地退回去呢？
“所以，既然每个临海国家都有这样的需求，那么我们作为军火商，就必然从这几个方面入手。”
哈杨顿了顿，然后指了指几种战舰：“首先我们考虑到不是每个国家都像希尔那样有野心也有那么强大的海军。所以对于这些国家而言，适合他们的是一支浅水海军，一支在岸防力量掩护下活动的浅水海军，目的在于保护沿海交通线，是的，就和我们诺多现在很类似。
“为此我们开发出了Ap-3c\/Ap-3d大口径速射岸防炮、SL-1c\/SL-2A等水雷、Y-1c\/Y-1F等鱼雷，以及满载一千吨级别、但巡航航速高达26节、战斗航速高达35节的轻型护卫舰“直线级”。当然如果说经济困难，那么也可以考虑用一千吨以下的高速巡逻艇，比如“狮级”，急速高达45节！
“岸防力量与浅水海军可以说是一个临海国家海军力量的底限——如果他们连这点力量都不具备那就连它家门口的海域都无法保住。假设说岸防力量缺失，那么敌人远洋大型战列舰可以以重炮压制海岸线，并用登陆艇靠近海岸线，而防守方单凭几艘轻型护卫舰或者巡逻艇是无法既挡住大型战列舰又挡住登陆艇的。而如果说浅水海军缺失那么防守方就缺少机动力量，仅靠重炮或许能压制敌人大型战列舰，但没有机动力量去消灭登陆艇。”
在推销海军装备上面，哈杨可以说是完全不像解说装甲车那样遮遮掩掩，而是直接将一些战术精华说了出来，目的有两个：第一海军装备真的很赚钱，自己得掏出些真材实料才能让买家剁手；至于第二嘛，天下苦希尔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