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营救
进城后的马爌等人并不知道魏忠贤他们歇息在那里，是付费的旅店？还是朝廷的驿站？甚至是住在县城的官衙也不好说。并且时值隆冬，人们都睡得早，这个时候想要找人打听都不好找人。
马爌只得让弟兄们分散寻找，看哪里车马停靠得多，特别是有四轮马车的地方。
因为沿途已经打听过了，魏忠贤一行在路途上很是气派，不但有大批的侍卫护送，十几辆北华制造的豪华四轮马车随行，还有身着飞鱼服的一百多锦衣卫跟着。搞得都以为是哪个皇亲国戚出行呢。
这时候在大明内地，北华制造的四轮马车虽然在京城已经有了不少，但在这样偏僻的内陆小县城估计是没有的，只要发现了四轮马车，肯定就是老魏的。
这个阜城县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很小，好歹也有好几万人口，马爌一行总共才一百多人，想要摸遍整个县城去寻找，恐怕也得费些时间。
好在寻找得还算顺利，约莫不到半个小时，在亥正二刻左右发现了停靠有大量车马的客氏旅店，院子里一排四轮马车非常显眼，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魏忠贤一行下榻的地方。
这次老魏真是运气好，马爌若是再晚去十分钟，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马爌等人运气也不错，负责押送的锦衣卫们认为为魏忠贤自带有私人护卫，个人安全问题根本不需要锦衣卫们操什么心。而老魏的私人护卫们此时则已经得到了遣散的消息，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等锦衣卫们歇息后就准备开溜。
两相这么一个巧合，导致此时魏忠贤身边几乎处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马爌等人很轻易地就根据楼上的灯光和老魏叔侄二人的说话声确定了老魏所在的房间。
马爌安派了大部分人手监视着锦衣卫，自己只带了几个手下轻手轻脚地摸上了楼，没曾想锦衣卫没遇到，却被例行起来查看的店小二差点给走漏了风声。
因为店里住了这么一个大人物，旅店老板虽然并不清楚是什么身份，但看气势就知道不是一般的主！说不定可能就是王侯将相级别的，这对于一个县城旅店来说，绝对是百年难遇的大事儿，所以老板给每个小二都下了死命令，为了保证客人在本店不出乱子，晚上要整夜巡守，不得偷懒，特别是楼上的那间贵客房，不能有一丁点儿松懈。
就这样，马爌几人刚刚摸上二楼，就被提住灯笼正在巡守的一个店小二给发现了，小二看到几个陌生的高大身影，本能地大声叫了起来：“是谁？干什么的，半夜了来此做甚？”
小二这样叫一是给自己壮胆，二是想让其他人听到。
还是马爌反应快，没等店小二再叫出第二声来，就已在小二颈后一个掌切把他击昏了过去，随后夹起晕倒的小二推开了魏忠贤的房门。
在魏忠贤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有两个马爌的随从分别上前捂住了俩人的嘴，这个动作是事先安排好的，因为人在突然被打扰时会本能地大声叫喊，哪怕是认得的熟人之间也会，这是本能的条件反射。
随后马爌上前轻声地说道：“魏公公，不要惊慌，是我，北华的马爌呀，我们是专程来救您的。”
其实在被捂住嘴巴之前，魏忠贤就已经认出了是马爌，因为马爌的身高实在太显眼了，虽然认出了马爌，但还是本能地张口欲叫，好在马爌的手下反应够快，没能让他们俩叫出声来。
马爌等进去的时候，魏忠贤二人已经在房梁上绑好了上吊用的白绫，两人正在和尘世做最后告别，所以马爌一行进来时两人才反应慢了点儿，要不恐怕捂嘴都来不及。
看到魏忠贤叔侄二人的情形，马爌心说时间真是紧啊，再晚来一会儿怕就要给魏忠贤收尸了。
看着老魏二人错愕的神情，马爌也不必藏住掖住了，快速地把自己的意图给二人讲了，说自己已经都安排好了，至此后魏公公就去北华，先隐姓埋名过几年看情形再说。
但凡有个活命的机会，又有几个人真的想死？魏忠贤之所以求死，他是觉得已经没有了活命的机会，并且一旦被抓回去，那个死法会更凄惨，还不如先自行了断来得痛快。
老魏作为曾经位居大明权力中枢的人，太了解对待政敌的残酷了。远的不说，就说东林党的杨涟等人就是被老魏给整死的，死的实在是太凄惨了，凄惨到老魏自己看一眼都会做噩梦！现如今若是自己落到他们手里，用屁股想都可以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如今听马爌这么一说，魏忠贤的想法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先时他只考虑到了在大明万无藏身之地，不如自己了断免得被朝廷抓回去受苦。如今只要是躲到北华隐姓埋名，那可是真能保住命了。
听完马爌说的意思后，魏忠贤当即就拿定了主意，他急忙命李朝钦赶紧下楼去找魏良超，让他先通知侍卫们遣散的事情暂缓，然后再让魏良超立即过来议事。
约莫一杯茶功夫，魏良超和李朝钦二人通知完侍卫们暂缓遣散后上来了，进屋后魏忠贤立即把情况给魏良超说了一遍，问他有什么建议和打算。
魏良超作为老魏的亲侄子，这几年来托叔叔的洪福，过上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对这个叔叔当然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如今得知事情有了转机，自然是举双手赞同去北华。魏忠贤被诛的话，他作为老魏的嫡亲族人，朝廷会怎么处理也不好说，搞不好被株连的可能非常大，现在既然有了北华这个去处当然是个更稳妥选择了。
听到魏良超和李朝钦都赞同前往北华，马爌突然想到了一个细节，倘若魏忠贤伏诛或是自尽，朝廷大概率会放过他的亲族。但若是老魏就这么跑了，估计他在老家的族人大概率会凶多吉少！
魏忠贤等听了马爌的分析也是黯然！他们都明白马爌分析的绝对没错，特别是魏忠贤，心里更是明白自己这么一跑，老家的族人肯定会被朝廷拿来泄愤。
看着黯然神伤的魏忠贤叔侄三人，马爌提议到：“要不然事成之后专程回肃宁把公公五服之内的所有李姓和魏姓的族人都带走？虽然带人多了的确麻烦些，潜越边关时风险也会高一些。但是百人潜越是潜越，千人潜越还不是个潜越！不过是给守关的将领们多给些钱罢了，这些年北华可没少给他们送银子，这点儿面子他们应该还是会给的。”
老魏一听银子可以解决，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说道：“常言说脱毛的凤凰不如鸡，咱家现在是任载了，但要是说到钱，咱家还是有一些的，不过随身带的不多，其余的都在龙虎将军您的北华银行里存着呢，多的没有，几十万两银子还是拿得出的。”
马爌急忙回绝到：“公公想多了，那些银子都是您老的养老钱，晚辈怎敢有他想？存在北华银行的钱您就放心地存住，在北华也是随时可以支取的，况且将来您的族人们都去了北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一些家境不好的估计公公您免不了还要接济一二……”
几人又客套几句，开始商谈行动的具体方案和细节。
马爌担心店里的其他人长时间看不到被马爌打晕的店小二而声张起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便把那个小二弄醒后告诉他，自己几人是有机密情况要禀报这位老大人的，看到你要喊叫才不得已打晕你。现在告诉你情况，若想活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出去不要声张，继续值班巡你的夜，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若是走漏了丝毫风声，弄死你宛若捏死一只蚂蚁！
那个小二刚才被马爌弄醒时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又被马爌这么一恐吓，早已经三魂被吓掉了五魄，当场拿着先人赌咒发誓绝不会走漏半点儿风声。
处理完店小二，几人接着商量细节，魏忠贤到底是老江湖，他建议不要今晚在旅店内动手，理由是这里是县城内，动手解决锦衣卫动静太大，再怎么小心也不可避免地会被人发觉，哪怕是当场没有被发觉，第二天一大早也必定暴露，毕竟锦衣卫有一百多人，那么多尸体如何解决？想要做的天衣无缝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旦过早暴露了，那么咱们这么多人向北返回就要困难得多，此处距离最近的长城关卡都有一千多里远，更不要说还要回肃宁接几百口子男女老少的魏氏族人了，根本到不了长城关口就会被朝廷发现。
若是今晚不打草惊蛇，明天继续往前赶路，马爌等选择一处合适的地点设伏，全歼锦衣卫后找个隐蔽地方悄无痕迹地把尸体深埋处理掉，那么整个事情暴露的时间就会晚得多，给大家准备的时间也会从容得多。
老魏这个分析绝对是正确的，立即被马爌采用了。
马爌又补充了个细节，建议老魏先安排几个心腹侍卫回肃宁老家报信，让族人们先做好准备，免得咱们过去时临时通知造成混乱。
毕竟是世代生活的地方，哪里能说走就走了？提前安排人回去先把情况和后果讲清楚，家里的值钱东西先收拾收拾，相信只要后果说清楚了，在活命面前，他们知道哪轻哪重的。所谓故土难离，其实都是心疼那些带不走的家当和田产，告诉他们所有损失的东西将来都会补偿，并且还是几倍的补偿，相信没几个傻子会在家里等死而不离开。
事情商定后，马爌告诉老魏几人：“因为先前不知道负责押送的锦衣卫有多少人？为了稳妥起见，还召集了在京城的几百部下赶过来增援。昨天联络他们的时候说是已经快到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阜城县境内，估计这会儿应该就在城外某处待命。回头我再安排人去联络一下。”
“公公且尽管宽下心来，我这次带来的弟兄们都是个顶个的好手，并且火铳人手一把，干掉这一百多锦衣卫如探囊取物一般。”
“只是刚听魏公公说，这些锦衣卫们都还不错，沿途对待公公也礼节到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要了他们的命心里颇觉不忍，公公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咱们能少杀些人就尽量少杀。”
魏忠贤到底是在宫里见惯了血雨腥风的人，知道哪些时候可以心软，哪些时候绝对不能软。闻听马爌所言，虽然他心里更加不忍，但还是神情坚定地说：“这些人虽然待咱家不薄，咱家心里感激，但咱家宁可折寿也不同意放过他们一个。”
魏忠贤接着道：“不是咱家心狠！所谓道不同，锦衣卫可是皇上的亲军，不敢说人人都绝对忠于崇祯，但咱们不能赌。我等是要到漠北去隐姓埋名的，倘若一时心软放过了他们，哪怕他们中有一个人向朝廷描述了事情的经过和你们的各种特征，朝廷追查起来就有了线索，顺着线索是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到北华这边的嫌疑。”
“如此一来将会置北华于何从？马林总督和北华众将领们又该何从？私下营救朝廷钦犯，这等同于谋反，特别是北华本就身份微妙，若泄露出了是北华营救的咱家，这个罪过咱家可担待不起。”
“若是马将军有仁爱之心想要放过那些锦衣卫的话，我劝将军就不要营救老奴了。”
老魏后来是真急眼了，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马爌何尝不知道老魏说的绝对在理，这件事情上是万不可有任何闪失，妇人之仁更是要不得，想通了此节的马爌随即向魏忠贤表明了态度，魏忠贤这才放下心来。
当夜，魏忠贤安排了几个魏姓和李姓族人出身的侍卫先回肃宁老家通风报信，并一再强调，千万不能走漏了任何风声，回去后只可先告诉各自的族长，让族长定夺可以先让哪些人知道，不能让那些人提前知道。
一切都商定后，马爌带领部下们依旧翻墙而去，汇合从京城赶来的马国远及他带来增援的二百多部下。两下合兵一处，开始着手规划行动细节并安排斥候勘察设伏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