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老人到底什么时候去的，纸人并不知道，它回到自己的领地，这里脏乱破败且全是残破的纸人，它走之前也没有收拾领地，这个领地本就阴沉，被人捣乱了之后更显得破败。
纸人轻轻拍了一下手，倒在地上的残破纸人都动了起来，还算完好的能够自由活动的纸人从地上爬起来，将被弄乱的街道收拾干净，变成干净破败的街道。
基本上看不出来人形的自己向造纸的房子里爬过去，支撑纸人身体的骨架在地上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令人烦躁，纸人却并不在意这声音，它走进造纸房里，习惯性的想要散开身体藏进宣纸之中，却发现原本一直为它工作的人类也死掉了。
纸人沉默着，微微叹息，那个老人是它苏醒后找到的第一个人类，他是最乖的，也是和它能力相性最好的，以至于他的身体机能逐渐衰弱，它亲自把他的骨头皮肤都换了，甚至用宣纸做成人体的各种器官保证他的活动。
只可惜，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他选择让那个女人活着顶替他，它允许了他的寻死，但是没想到，那个女人也死了，它现在需要人来帮它看着造纸房的运作。
纸人歪了歪头，看向某个方向，它暂时并不准备再找人为它工作，它想要看看隔壁那对老夫妻的出发会引起多大的事端。
这次来它们两个领地的人类，其实并不是一个基地的，在知道水云乡基地被毁的当天，诺亚基地收到了邮件，艾普斯龙小型基地邀请诺亚基地一同商讨针对处于衰弱期的水云乡。
他们分别确定了七组小队，对水云乡进行勘测、骚扰、针对等政策，以此争夺水云乡基地的领土，主要手段就是伪装成水云乡基地的人对周围的异种进行骚扰，使其愤怒，并主动攻击水云乡基地。
比如说那些低级异种：大鼠、食人羊等等，而像纸人这种b级的异种则对他们嗤之以鼻，水云乡内部有三个A级异种，它们不是低级没有脑子的老鼠，不会去试图挑衅那些存在。
它们也有各自的手段去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更何况，既然敢挑衅它们也要做好把命留下来的准备。
说远了，艾普斯龙基地虽然是个小型基地，但是它的军事实力和中型基地有得一拼，那是因为这个小型基地的身后有其他大型基地的援助。
现在诺亚基地的资料里，其中两个队伍在试图靠近那个小镇的时候断了联系，这个小队应该是被鹿角异种处决了；两队在它和隔壁的领地失踪，一队死因不明，两队趁基地正处于修建状态混了进去。
老夫妻不管杀两个基地中的任何一个，他们都会进行一定程度的内耗，他们发不发现老夫妻是水云乡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水云乡的人会发现，那个基地的人最讨厌其他基地的人不经允许偷偷进入他们的基地。
虽然，他们知道大型基地此时都处于忙碌阶段，但是不会妨碍水云乡对他们身后的基地进行警惕和戒备。
纸人无声地微笑着：你看，根本不需要异种大开杀戒，人类自己会将彼此送进绝望里。
——
老人背着老太太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他们来到一个比水云乡小十倍基地面前，基地的大门之上写着【诺亚】两个字，和水云乡外围【蝉蜕】防护罩不同，这里的城墙每十米就有一个穿着军装的异能者站岗，同时，基地的上空有装备了武器的小型无人机在监控巡逻。
对于人类来说，这基本上是没有死角可以钻。
异能者也并不是万能的，能用于探查的异能并不多，就算有，异能者也是人，不能够一直长时间的维持异能的，所以，站岗主要就是靠眼睛，并没有实际性的作用。
最基本的雷达红外线检测只对低阶异种的探查有用，针对想要隐藏的高阶异种来说，形同虚设。
现在的人类科技并没有研究出针对异种的探测，而主要回避异种的方法是和高阶异种签订合作关系，人类给高级异种提供所需的食物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异种会将这片土地定为领地，从而庇佑基地不会受到高阶异种的骚扰。
虽然很无奈，但只有在高阶异种的庇佑之下，这个基地才能称为基地，无论大小。
因为，在高阶异种的领地里，自身等级越高，就会受到越大的压制，反而是一些低级异种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无视高阶异种圈定的领地到处横冲直撞。
两个老人是b级异种，虽然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力量，但他们的能力本就可以分散，所以对他们影响不大。
在进入诺亚基地之后，他们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他们进入其他异种领地捣乱，就已经做好被这个基地暗处的异种压制。
奇怪的是基地内的高阶异种，并且似乎还是A级异种，并没有压制进来的异种，反而更像是受了重伤时的引诱。
“任齐名，你感觉到吗？”趴在他背上的老太太躲在探查范围之外，轻声的对自家老头子说话。
“嗯，我知道的，A级异种，要么受了重伤，要么并没有和这个基地达成协议，怎么说？处理掉名单上的人直接走，还是去拜访一下那位异种。”
老人轻轻咳嗽着，双手托着老伴的身体，让她不至于费力的抱着他的脖子。
“蔡先生给的资料上面有一段写的是关于人体试验，去看看吧，现在的试验都离不开异种，我们进来A级应该就感觉到了，先去拜访一下吧，没想到小型基地里也会有A级异种，真的是不容小觑啊。”
老太太看着这个基地，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基地处处透露着奇怪，哪怕是水云乡这样的大型基地也没有这样严密的防护，并且并不是防异种，而是防人类的安排。
“诺亚基地，还搬西方那套救世论。”老人倒是对这个基地没什么好感，上下打量着基地。
“整个基地藏着掖着的，里面的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了，好了，人也有好的坏的，咱们只要把资料上那些不是人的东西解决了就好了，普通人咱们就不要伤害人家了。”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你别管。”老人的声音有些大，被吼了一声的老太太也不生气，只是抱紧老人的脖子。
“别松手，我要开始绕过那些家伙了。”
“好。”
老人的话音刚落，一面透明的玻璃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玻璃改变光线的折射让他们的身影变得难以发现，他们的身影缓缓消失，就像变成了周围环境的一部分，可能是风吹动的叶子，可能是扬起的沙土，可能是飞舞的小虫。
这些都是站岗人一直看到的，也是他们注意不到的。
在进入基地之后，隐藏在暗处的老人愣住了，他们处于一个破败的院子里，里面是各种的垃圾粪便，相当庞大的人坐在这个院子里。
院子相当大了，直径百米，可这里面却塞满了人，转身都会碰到其他人的身体，老人们靠近一些带着孩子的人身边，他们穿的干净整洁。
“妈妈，好臭，好挤，我想出去！”
孩子大声哭喊着，惹得周围的人一阵怒视，孩子的父母赶紧将孩子的嘴捂住，低声说道：
“宝宝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只是暂时呆在这里，因为咱们家出现怪物了，那些叔叔们为了保护我们才将我们转移到这里，等怪物清理完了，咱们也就回家了”
孩子的父母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对他们普通人来说过高的墙壁，除了墙壁，这里只有一扇门。
在这家人的不远处，有一批披头散发浑身肮脏恶臭的人，他们瘦的只剩一副皮囊，他们用嘲讽的眼神看着穿着整洁的人，他们凑在一起，不断嘀咕着：
“还想着出去呢，不知道带孩子的一家人最受他们喜欢吗？”
“估计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个院子干什么的吧。”
“现在还有这种人？进了这个院子，就都是试验品了，看样子他们家之前活的不错啊。”
“说不定是有异能者的结果死了，立马就被弄进来了呗，那群畜生可没有人情味。”
“别说话了，快装虚弱，那群人又来了。”
这群人似乎察觉到什么，闭上眼睛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时不时的还抽搐一下，似乎得了什么病，下一秒就会死去。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走了进来，人们一看到白大褂都疯了一般冲了过去，企图让他们选中自己，可白大褂的身边有很多拿枪的人，他们也不客气直接端起枪对准民众，逼迫他们冷静下来。
被枪指着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就像是货物一样等待着白大褂的选中。
白大褂看到不断抽搐的人时，立马捂住嘴，快步离开，他们看到穿着整洁的一家三口的时候，立刻带着笑意伸出手。
“先生，夫人，抱歉让你们受苦了，你们的新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那一家三口脸上带着笑意，抬头挺胸的离开人群，周围的人都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神盯着他们的离开。
只是少了一家人，这个院子依旧拥挤，所有人都在望着大门，等着下一个白大褂的到来，经常会有白大褂进来带人回去，有的时候挑的人多，有的时候挑的人少，但是他们都相信很快他们就会离开这里。
在白大褂走了之后，那群散发着恶臭的人，再一次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里是他们饲养试验品的地方，越健康越有在乎的人就越被喜欢，他们彼此装虚弱装病躲过去，但这要看准时机，因为有时候他们会来清理质量不好的次品。
老人沉默的看了很久，很久，他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开了院子，隔壁却是另外的院子，这些院子里面依旧是人，这些院子将整个基地包围在里面。
是试验品，也是肉盾……
越过院子往基地的中心走去，能够看到干净的街道，还有穿戴整齐的喝着咖啡的人，他们在讨论今天的天气，晚饭的菜品，纠结是否买下一块手表。
老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中升腾起怒火，但也只能冷静下来，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愤怒和惊讶。
此刻在街道上这些人只有五分之一的人是普通人，剩下的全部都是异能者……
老人看着这一切，缓缓呼气，更加小心的掩藏自己，他们的能力只是一种视觉错觉，一旦引起怀疑，他们在这个基地中央可得不到什么好处。
他们一步步小心的躲过人群多的地方，向基地的最中央走去。
他们碰到当时在院子里选中一家三口的白大褂，那一家三口似乎被打晕了，而他正指使拿着枪的人将他们搬到自己的实验室。
老人也跟了上去。
这白大褂的实验室深处，似乎有异种的气息，并且在感觉到他们的靠近之后，那股异种的气息变得强烈起来，甚至，在引导他们如何过去。
正如老人所料，这个基地的高阶异种的状态并不正常，甚至主动引导其他异种过来。
他们不再犹豫，越过白大褂直接向更深处走去，这里是一个试验基地，简洁干净的走廊周围是一个又一个的房间，门紧锁着看不清楚里面的模样。
有个别房间大门大开着，穿着白大褂的人依靠着门，浑身沾满血迹的和外面的人聊天，偷偷向门内望去看到里面有各种精密的仪器还有一张手术台，那张手术台不断滴落鲜红的液体，洁白的大理石被鲜血染红，那上面躺着一滩被开膛破肚骨头被剔出来的人，他破开的身体里被插进能明显感觉到是异种骨头。
里面有穿着蓝色带着头巾的人，将肉装进黑色的垃圾袋，拿起拖把一遍又一遍地拖着地面，只不过那血色越发浓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