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封王
西月国开国以来早定下规矩，凡被封王者不得继位，就算他之前是太子，当了王照样再不能继位。
底下的朝臣这下算是看清楚了，皇帝这般做法，是明着不给太子面子，至于原因，除了不喜太子，还能有什么？
梦川亦是了然，此时心里虽觉不快，面上却平静如水。
原暗里站太子这队的人这会儿都有些动摇，失了皇帝重视的皇子再无依附价值，识时务者自然明白现下不能多嘴。
倘若执意进言，兴许落得个像威远将军那样的下场。
梦川刚回到府内，就见展昭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
“什么着急，是要去哪里？”他眉微皱。
展昭抬头看自家主子脸色平和，说话开始结结巴巴，“殿……殿下，皇上他……”
“进去说吧。”
跟在他身后进门，展昭时不时瞄两眼身前风驰俊朗的人，开始纳闷，难道今日从宫里传出的传言是假的？
屋里只有他二人，梦川随意坐在藤椅上开口，“父皇已封我为德亲王，从今往后，我再不是太子。”
“皇上是不是对殿下有什么误会？”展昭急了。
梦川却是冷笑，他是一权在握的皇帝，掌握所有人的生杀予夺，有误会又如何，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罢了，他本就看不上我，如今封我为王，怕是早就定好了的。”他嘲讽道，展昭听得出来主子口中的无奈。
可若不喜欢，为何当初又给他太子之位？
“殿下，说不定过几天，圣上想通后就收回成命了。”看他心情也不大好，展昭只能出言安慰。
“不会的。”
梦川呐呐，又加重语气，仿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不会。”
那样冷酷无情的父皇在母后临死前都不愿意去见她最后一面，临终前的体面都不曾给予，又怎么会有心软的一天。
梦川想起那日母后离开时期盼的目光，以及去后逐渐变凉的身体，眸光黯淡无光，心头如有千万大石逐一碾压而过。
几番来回，把对皇帝最后一丝期待给磨得粉碎。
自此，再没有半分期望。
“她既能那样对待母后，对我定也没什么耐心，你看，母后才刚去没多久，他就封我做王，美名其曰——体恤。”他口气清冷，凤目染上层薄霜。
那是种展昭从未见过的失望。
“殿下，您要是累了，就歇歇吧。”展昭心疼道。
前几日他一直忙于照顾皇后，皇后去后又陪了整整两日，几日几夜的苦熬，血肉之躯哪怕是再强壮，也经不起他这样糟蹋。
梦川确实是累了，眼梢不知何时又多上几条深浅不一的纹路，然这时却摆手，想到那个替自己说话的人时，不禁问了一句：“最近威远将军怎么样了？”
“听说过得不大顺心。”展昭摇头。
“什么意思？”
“殿下不妨过去看看。”
梦川点点头，与他一同往将军府赶去。
原是通往将军府的路萧条许多，听闻前不久有官兵路过，浩浩荡荡，来势不善，这会子路旁商铺俱都关着门，长街上空荡荡，荒凉无比。
看这样子，梦川心里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距将军府几十仗远时尤为强烈。
放眼望去，身着红衣的御林军手执兵器，神色肃穆的立于府门前的两只石狮旁，带头的那个人梦川不认得，看样貌却有些熟悉。
只见那人一声令下，御林军踏着齐整的步伐跑了起来。
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时，梦川恨得攥紧拳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太过分了。”
那伙人围着将军府绕了整整一圈，脸上唾弃厌恶的神色表露得异常明显，展昭注意到，有几人竟对着府外的大树根啐唾沫星子。
他忍不住要迈步上前，却被展昭拦下，“属下知道殿下心里替将军不服，可现下是在不是讨公道的时候。”
脚步被这话给截下了。
梦川咬紧牙关，终究没有冲动。
“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侧目问道，看这架势，不用想就知道拜谁所赐。
展昭抬目，指着不远处背对着的人影应着，“殿下可认识那人，他是禁军统领，早几日就奉圣上之命来威远将军府外看守。”
“他还真做得出来。”梦川冷哼。
两人走近一看，只见府门上的牌匾已被人撤去，金边黑底的匾额静静靠在府门廊柱上，其上的几个大字在日光的反衬下依旧熠熠生辉。
只是，这里的境况全然变了。
从前风光的将军府总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威远将军性格爽快，大方慷慨，各路朋友都喜欢登门拜访。
禁军统领起先是背对着两人，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步子后猛地转身，猝不及防迎上一对清明而带着寒意的眸。
眸的主人并未望过来，却仿佛有种威慑力。
震得他不知不觉便弯下腰来，待回过神时，口中已道：“殿下。”
梦川将落在牌匾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这才注意到他。
这人第一眼看的确想不起是谁，第二眼却觉有些熟悉，再仔细看却肯定了，这人他不认识。
微微点头，梦川抬步就要往里走去。
“殿下不可！”那人急忙喝住，指着敞开的大门继续说，“如今威远将军已被下令抄家，殿下还是不要进去了，免费沾染晦气。”
“什么时候你这么替本王着想？”
梦川目不斜视，静静看对方变换的神色。
那人没想到被他噎了回来，愣愣的不知说什么合适，良久后才敛目答：“不瞒王爷，将军府正门已上封条，要进去需得走后门。”
莫名对这话里的称呼感到不适，梦川扭过头深深的望了这人一眼。
到底还是个王爷，这么颇含深意的眼神，足以让那人低下头去噤声不语。
“后门在哪里，你带个路。”梦川走下台阶。
两人由一名御林军领着去往后门，绕过一个拐角，三人停在一扇小得只能通过一人的门前。
同一时刻，统领望着从正门抬出的一只只大箱子，开心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