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阮短暂地恍惚了一下,忽然想起来孤零零一个人的越承。
本以为他看见梁家爷孙这样的感情,心里会不会有些难过,抬头一看,这人已经站起身来,往头顶四处打量了。
似乎正在琢磨着怎么把他以后暂时在向阳屯的安身立命之地给弄好......根本没空也没心思想这些。
梁阮不禁吐了口气,一边嫌自己真是多心,一边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三爷,你们这屋子,也该弄一下了,这样一直四面漏风的,也不是回事儿。”
梁三爷正要开口,就听越承问了句:“家里有梯子吗。”
合着这人是根本没有什么想法,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直接开干的人呢。
梁阮无声笑了下,连忙伸手轻轻推了把梁和平:“傻了?还愣着干啥,去给你越哥搬梯子来。”
等这两人风风火火地忙起来,梁阮这边想了想,也没闲着,就俯身咬咬牙提起那袋有些重量的米,到灶屋去捡起做饭的活计。
梁三爷这才发现梁阮带越承过来借住,还带了米来,正要上前拦着,梁阮就跟猜到他心里想法似的,直接先一步开口堵住了他的嘴。
“三爷,我和我爷奶刚分家,短时间也没地儿生火做饭,这几天就在您家一起做了,您看成不?”
除了梁家爷奶,没人知道梁阮的打算。
可梁三爷跟梁爷爷兄弟关系一向亲近,梁阮把分家分得干净这事儿一说,梁三爷沉默了半晌,最终答应了下来。
越承和梁和平都在忙着,梁阮在灶屋里转悠了半圈,发现梁三爷家锅碗瓢盆都是很有些残破不堪的。
她做决定也很爽快,立刻跟梁三爷说:“我烧火煮饭,还得劳累您帮着去我家跑上一趟,帮我爷奶拿些东西。”
听梁阮这么一说,梁三爷哪能不知道,梁阮这是跟她爷奶都提前商量好了的。
估摸着打自分家开始,他哥嫂俩口子就想好了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而这小孙女儿呢,也的确是个硬气性子,知道本来就偏心眼的亲爹妈在分完家以后彻底靠不住了,干脆直接硬气的将本来大可不用分得这么彻底的家给分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梁中河这俩口子,该是得做出多过分的事儿来啊这是?
梁三爷想不通透,也不想多费那个脑子,梁中河和梁阮,这一个亲侄儿,一个亲侄孙女,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平心而论,梁三爷自己打心眼儿里也是偏向这个打小就带着亲孙子一处玩儿悄悄贴补了孙子不少好吃好喝的侄孙女。
何况现在梁家刚分家,甭管他家再穷再揭不开锅,梁阮怎么也好,第一个与其说是想着找他这个三爷帮忙还不如说是主动帮他这个三爷,这一点上梁三爷也领梁阮的情。
哪儿会嫌路远,当即就看着风雪不会下大的架势直接出门,往梁家去了。
梁家那一家子并不知道梁阮跟她爷奶说好了的事。
梁家分家的事儿也悄没声息在几个村干部家里传了开来,很久没有消息的赖狗子从自家长辈里听到梁家分家儿子把闺女和老爹娘给分出家门的事儿。
即便是一向横行霸道、作恶多端的他也不禁听得瞠目结舌,连带着带着小弟出门玩都没那么畅快了。
是因着啥原因呢。
赖狗子毫不犹豫将这些都安在了梁阮头上。
他觉得他上辈子就是欠梁家那个小丫头的,人平常对他不假辞色得很,现在身边还有了个城里来的护花使者,也就他一个人搁这儿巴巴地惦记着。
赖狗子烦躁地骂了一声操,一路上走着走着,远远就瞧见个白白净净、清瘦秀气的姑娘,那颗被不解风情的梁阮伤透了的心似乎又重新跳动了起来。
他眼前一亮,领着小弟走上前去,哟嚯一声,很是痞气地招呼了一声:“哟,这谁家的丫头,刚来向阳屯的吧,咋长得这么招人疼呢?”
然而,没走几步,心情大好的赖狗子就看清了那姑娘的模样——
此时,正在梁三爷家灶屋里忙活着的梁阮并不知道,一心惦记着她的赖狗子遇见了谁,发生了怎么样的事。
去梁家帮忙的梁三爷很快就跟梁爷爷一人挑着一担米粮回来了,落在最后的梁奶奶背着装满锅碗瓢盆的背篓,怀里还抱着一个用蓝灰棉布紧紧裹着的小包裹。
一路上有不少人看见这情景,不禁都猜测起来,梁家这是发生了啥事儿。
住梁三爷家附近的邻居更是看见了梁阮带回来那年轻人正热火朝天地在梁三爷家屋顶上忙活着。
站在院子里看了会儿,也没听梁家传来什么动静,就梁家那小孙子一直在大喊大叫的,满头雾水地挠了挠头,最后转身进屋去了。
梁三爷家虽然破旧,还四面漏风,但屋子里房间多,也并不小。
显然也是曾经有过人多热闹的时候的,只是随着梁和平他爸妈的相继过世,家里渐渐萧条落败下来。
漏风的原因也就是屋顶的瓦片被掀翻了,或者有些年头久了不禁风吹雨打就破了——
越承在城里住的四合院也是黑瓦盖顶的,偶尔也爬上去修一修,换成农村的瓦房来,也十分迅速地上了手。
至少,梁家爷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年轻人在屋顶上爬上爬下十分灵活的模样,而他家那个侄孙子就在下面喊着:“越哥这边,对对对,没错没错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