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超乎梁嘉嘉意料的是,梁家爷奶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说梁阮斤斤计较什么的。
就连梁中河,也只是瞪了一眼梁阮,不耐烦地说:“行了,你的钱我和你妈不是还给你了。旧事重提还有什么意思,不要太过分了。”
梁阮理都懒得搭理偏心眼的梁中河。
当初梁嘉嘉陷害她偷钱的时候,梁中河可没站出来说过只言片语。
屋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梁嘉嘉身上,她穿着浅绿色的袄子,一张脸白净清秀,只是这会儿委屈又可怜地流着泪水,又令谁见了不心生同情呢?
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不破梁嘉嘉装可怜示弱的手段。
梁家爷奶先入为主,已经对梁嘉嘉有了不好的印象,哪想得到,这丫头一来就做出这样的反应。
哭?哭给谁看?
梁奶奶目光犀利地盯着梁嘉嘉看了好一会儿——
梁嘉嘉丝毫不觉般,仍然默默流着泪,轻轻吸了吸鼻子,手指攥着衣服一角,显得自己十分委屈。
她越是这样,似乎就显得梁阮刚刚那句话越是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一样。
梁奶奶出声,喊了一声梁阮:“行了,阮丫头,不要说了。”
梁阮撇了撇嘴:“好吧。奶奶。”
她的反应也令冯燕和梁阳感到诧异。
浑身反骨的梁阮竟然也有这么听话的时候。
就像刚到北京那会儿,唯唯诺诺听着他们的话被他们支使着干活没有一点怨言的她一样。
见到这一幕,毫无疑问,屋子里的每个人反应都不一样。
越承沉默得仿佛没有存在感。
冯燕皱着眉,心情不太好。
梁中河和冯燕几乎是一样的。
至于梁阳,梁阮不好过他就开心,看着这个不熟悉的奶奶说了越来越牙尖嘴利的梁阮一通,幸灾乐祸得很,差点没有直接笑出声。
梁嘉嘉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得意。
然而,她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梁奶奶说完梁阮,话锋一转,就皱着眉点了她的名:“知错就改是好事,不要自作聪明。”
话音刚落,梁嘉嘉脸色一白。
梁阮看着她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地再度撇了撇嘴。
其实梁奶奶的处理也算是公正了,既不偏心梁阮,也警告了刚到向阳屯就试图搞事的梁嘉嘉。
没有直接的提醒,但点明了她所有的小心思都被看在了眼里,不要把家里的所有人都当成被她蒙在鼓里玩得团团转的傻瓜。
梁嘉嘉刚来就玩了这么一招,误打误撞地又加深了梁奶奶心底里对她的反感程度,更坚定了梁奶奶为了家里的太平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教导掰正的念头。
梁阮刚刚也听到了梁奶奶对她妈说的话,不过以她对梁嘉嘉的了解,这人虚荣又不能吃苦,习惯了在城里吃好穿好的生活,真的能忍受被留在乡下做她最看不起的乡下人?
梁阮不相信,不过这都是梁嘉嘉该烦恼的事,跟她又有什么关心呢。
这一家四口的突然回来,又象征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梁阮又得跟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之下。
梁中河到底是梁家爷奶的亲生儿子,即便这么多年不回来只寄钱,老俩口也没少念叨着这个儿子,一家人自然是有不少话要说的。
梁阮不想和膈应得不行的人同时待在一个屋里,索性又喊上越承出门去了。
梁奶奶叫住了孙女,“阮丫头,快吃午饭了,你俩去哪?”
梁阮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而她要出门,越承也是不会单独留下来跟梁家人相处的。
梁阮看了眼面露嫌恶看着她和越承、就跟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冯燕,淡定道:“奶奶,我带越承去屯里遛一圈,等下就回来。午饭我们就不在家吃了。”
说完这话,梁阮都能猜得到冯燕会怎么在心里贬低她了。
不过,她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梁奶奶要这都看不出来的话,也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最后只得放走梁阮和越承,随他们去了。
他俩刚走,冯燕就迫不及待地要开口,颠倒是非说梁阮在城里做的那些事,结果梁奶奶就丝毫没有一点迟疑地又将她破口大骂了一顿。
先是骂冯燕一个当妈的没有当妈的样,又是骂冯燕偏心眼也有个度,最后又强势地将冯燕安排去煮饭。
梁嘉嘉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城里大小姐则也被迫跟着她妈一起到灶屋打下手去了。
刚回向阳屯的第一天,冯燕和梁嘉嘉过得无疑是憋屈和不甘心至极。
凭什么她们一回家就要被安排干活?
凭什么梁阮就能潇潇洒洒地出去玩?
乡下没有城里的条件,简陋又艰苦,做个饭都要苦巴巴的烧柴火。
家里也没有那么多菜可以挑,她很不甘心,偏偏又只能把这些不甘心全部给吞回肚子里。
梁阮很放心地出了门,也不担心她爸妈会在家里欺负年迈的爷奶。
毕竟经过了那一巴掌,梁家爷奶在家里的威信,算是立得死死的。
就算是一向嚣张霸道的梁阳,也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在并不熟悉的乡下爷奶面前暂时充当一个好乖孙。
而她家爷奶呢,也并不是那种一昧宠溺子孙的人,虽然梁家人的回来在梁阮的意料之外,不过能看着梁阳和梁嘉嘉憋屈不甘心又不能直接说的模样,梁阮心里还是挺爽的。
这会儿的梁家热闹得很,然而梁家人都不知道的是。
梁阮出门前给的理由说带越承出门遛一圈是假的,准备去踩点才是真的。
俩人昨晚就说好了。
比起把精力耗费在早就闹得不可开交的父母家人身上,梁阮宁可带着越承熟悉屯里的路。
顺便就跟之前宋文辉派小弟到菜馆踩点似的,带着越承去赖狗子平常经常出没的地方踩点。
越承想教训赖狗子,梁阮心里熨帖不已,不管他是因为她还是单纯想要为民除害。
“你打算怎么教训他?”
走出家门的一路上,除了时大时小的雪和一阵一阵呼呼吹过的风,简直安静极了。
梁阮不由得问起了越承的计划,她不相信,他真的就莽得准备一个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单打独斗以寡敌众。
越承没说话,平静地打量着四周。
冬天是个最单调的季节,尤其是东北的冬天,年年都被大雪占据了山头。
就连平常喜欢乱窜在田野之间的小孩子们很多在这种时候也识趣地窝在家里,或者只在大路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