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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李克定要彻底了断陆宛的念想,令她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是为了陆宛好,也是为了不让自己麻烦,不使柳之思伤心。

但陆宛的心中还残存一丝不甘,这份不甘让她不舍,既然不舍,就必然时时心动,这就是情之为物,非理性所能掌控。

陆宛望着李克定,他的眼神隐含期待,可惜那份期待,是想和她保持距离的期待。

李克定,你为何对我这么绝情呢?

陆宛自叹一声,忽而一个声音在她心中响起,那就是强扭的瓜不甜。这就是陆宛的矛盾,既想再进一步,又想彻底退出。

她在矛盾中挣扎,时而生起希望,时而生起绝望。

陆宛无奈的轻轻摇了摇头,如今只得随遇而安了,她对自己说着,我天生绝色,才情俱佳,何必非得为了李克定而沉沦至此?

“干就干。”陆宛决绝地起酒杯,和李克定一饮而尽。

二人放下酒杯,李克定重新斟满,或许是饮酒的缘故,他感到一丝闷热。恰便此时,一阵凉风吹来。

“下雨了。”李克定说道。

“是的。”陆宛望向帐篷门口。

果然外面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打在帐篷上,一片凌乱,正如陆宛的思绪。

莫如一醉解千愁,陆宛要抽刀断水,尽管水依旧长流。

她想解脱,想放飞心情,哪怕是暂时麻醉,也胜过愁在心头,惆怅在心头。

陆宛开始举杯,频频敬酒。

李克定酒量有限,本想慢慢的饮,却架不住陆宛的劝,二人一口气,接连饮下了十杯。

李克定但觉头脑发晕,不能再饮。

醉酒可是不好,他在心里告诫着自己,孤男寡女,倘若生出什么荒唐来,到时候,可就无颜再见柳之思了。

“咱们吃些食物吧。”李克定放下酒杯,想就此打住。

他要取些肉脯来食用,可是手臂抬起时,才发现开始不听使唤。他仔细看着眼前的右手,竟然再肉脯上来回颤抖。

李克定心中震撼,暗叫一声不妙,我这是怎么了?醉了吗?应该不是,他醉过酒,在这方面有经验,现在的情形,绝不是因为醉酒所致,尽管他的酒量已经到了醉酒的边缘。

陆宛看着李克定的吃惊的样子,不禁笑道:“瞧你笨的,让我拿给你吧。”

陆宛轻轻伸出右臂,一只纤纤玉手,拿起一块肉脯来,不想却又掉落在了盘子之中。

陆宛大骇,她的酒量,远胜李克定,哪里就会醉成这样。

要说李克定有些醉酒,陆宛倒是不稀奇,可十余杯水酒,对陆宛来讲,不过小酌而已。

坏了!陆宛已知酒中藏有蹊跷,惶恐地说:“克定,咱们恐怕被人算计了。”

李克定脑中开始眩晕,但还保留着心头的一丝清醒。他知道陆宛所言不假,是谁要算计他们?难道是酒有问题,倘然如此,必是元辰子等人所为,但元辰子为何要害他和陆宛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李克定暗自后悔,真不该相信元辰子,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竟然被元辰子的貌似仁义忠厚给骗了。如今元辰子使用小人勾当,莫非是为了陆宛不成?

李克定如此想着,却不敢讲出口来。

陆宛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开始害怕起来。

李克定便安慰她说:“你不必担心,不论酒中下的什么毒,都奈何不了我,我自有办法解脱。”

陆宛也不知李克定的功力到底有多深,从他能战胜陆宾来看,当已经深不可测,也就真的以为李克定能够自行解毒。

“好吧,还是你厉害。”

陆宛讲完这话,头脑也开始眩晕,她知道这不是酒力,而是药力在起作用。“克定,你快些运功吧,我怕再拖下去,一会咱们睡过去,就麻烦了。”

李克定何尝不想运功,他方才已经三次运起五行功法,可惜总是心意分散,无法施为。

“陆宛,你不用着急,我要运功的话,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没等陆宛再催促,就听有人在帐篷门口说道:“李公子,陆小姐,可还有什么吩咐?”

陆宛记得这个声音,就是方才替她和李克定扎帐篷,预备酒食,其中四人里的一位。

顷刻之间,陆宛全明白了,是此人做的手脚,先来来试探她和李克定,不能让他看出虚实。

“哦,这样吧,你再去端两壶酒来。”陆宛故意提高声音,讲得不紧不慢,“这酒太淡了,我们喝着不过瘾。”

那人没有立刻去取酒,而是说道:“陆小姐,让小人先给您换一下杯盘吧。”

陆宛不想让那人进来,拿出大小姐的派头,装腔作势,呵斥道:“你赶紧去取酒,磨蹭什么!杯盘等会再换,又有什么干系,耽误了我们饮酒,必拿你试问。”

那人不再坚持,显见摸不清李克定和陆宛的底细,听他说道:“小人这就去,去取好酒来。”

脚步声渐远,李克定强打精神,对陆宛说:“那人很快就会回来,咱们需要尽快转移。”

陆宛此时瞧出来了,李克定一时半会儿无法解毒,逃离此处,才是上策。“嗯,你说的对,咱们这就走。”

讲着话,陆宛两手扶着帐篷,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

李克定也和陆宛一样,二人靠着帐篷,略站了几秒钟,陆宛伸手来挽李克定。

李克定也伸出手去,两只手在空中,来回交错几回,才握在一处。

二人踉跄着,走出帐篷。

外面雨点落在脸上,让二人稍稍清醒。

往那边走呢?李克定四下瞧了瞧,说:“往北走吧。”

他想的是,元辰子的车队在南边,往北走可以远离他们。

目前二人离元辰子的车队也就三五十米,若往北行,以二人的速度,很快就会被人赶上。陆宛审时度势,说道:“不,克定,咱们往西南走。”

“往西南走?”李克定略一琢磨,也明白了,“好,就往西南走,和敌人错开,让他们去北边寻觅吧。”

元辰子的车队就在南边,道路的西侧。

二人往西的角度只好大一些,如此不会被寻找他们的人撞见。

李克定挽着陆宛的手,二人用尽全身力气,走将开去。

只是,脚下无力,行动缓慢。

陆宛一边走,一边往车队方向观瞧。

如今是下雨的暗夜,没有半点星光,他和李克定往前走,乃一片黑暗。回头看看帐篷中火把的光亮,一是能辨别方向,二来监视敌人,不要被敌人发现。

好在方才那人去取酒,去的时间较长,估计也是拿不准李克定和陆宛的状况,有意磨蹭,想等二人药力发作,再回来探查。

李克定没有陆宛这多心思,他在前面,只管奋力行走,以期避开敌人的搜捕,躲过一劫。他可不想连累陆宛,因为他已经很对不起陆宛了。

二人摇摇晃晃,相互扶持着,不一时,走出有百十米远。

陆宛又回头望了望,见方才那人举着火把,提着酒壶,从车队方向往北而行,必是去帐篷中寻找二人。

陆宛和李克定手中没有火把,在暗夜之中,很难被人发觉,加上雨声潇潇,也遮掩了二人行走的脚步声,倒是安全。

陆宛低声对李克定说:“咱们还得再走一段儿,这雨刚刚下,大地干的厉害,吃水较多,地上没留下什么脚印,敌人发现不了咱们。”

虽然黑暗,李克定瞧不清脚下状况,但隐约能感觉到,脚下干硬,“还真是的,好在雨下的小。陆宛,你的心思太细腻了。”

“你还夸我呢?”陆宛嗔怪道,“咱俩找了人家的道,还不是因为我粗心大意,要是柳之思,定然不会这样吧?”

提到柳之思,陆宛醋意浓浓。

现下这种情形,二人必须齐心协力,不能闹一点别扭。

李克定不敢接茬,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敌人就在身后,咱们快些走吧,离敌人越远越好。”

他用恐惧转移陆宛的嫉妒,一种情绪能化解另一种情绪,果然有用,陆宛想到身后的敌人,不禁心头砰砰直跳。

“嗯,再走远些。”陆宛挪动脚步,本能促使她又往后面张望着,见那人就要到在帐篷附近,很快会发现二人不在帐篷之中,必然叫上人,一起四下搜寻,她和李克定必须快走,因为走得远一分,安全就多一分。

“克定。”陆宛又有了主意,“咱们最好能迂回到敌人南边去,那样的话,敌人必然寻不见咱们,以为咱们逃脱了,就会不再寻找。”

要是平时,李克定带着陆宛迂回过去,简直易如反掌。可如今二人身中不知名的毒药,四肢无力,行动迟缓。倘若没有一个小时,怕也到不了元辰子所率车队的南侧。

李克定心里叫苦,可为了消除陆宛的紧张情绪,嘴上却仍轻松地说:“没问题,我带你就过去。反正敌人那边亮着火把,倒让你我不会迷路,走起来也容易。”

陆宛和李克定相拥相扶的前行,渐渐地,紧张感消失,温馨感升起,她倒是有些感谢敌人了,若不是敌人加害,二人行动不便,她哪里能有如此机会,和李克定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