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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工欲出头 > 第122章 吃软饭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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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定海的人生,对于抱有与木子李人生态度一样的人而言,并无半点值得惋惜和感慨之处,大部分认识他的人都与我一样,暗自庆幸着“老天还是长了眼的。”

南江鼎盛化工、顶山新鼎盛、隆越医化,哪个不是毁在他手里?哪家不是拜他所赐而终结?他毁掉的不仅是三家公司,还毁掉了两条人命,伤害了那么多跟我一样丢掉工作失去生活保障的打工者。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浮出,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让人心生怨恨。

隆越爆炸后,项家老大以全权代表的身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大多数员工还处在爆炸后的阴影里没缓过神来时,他就已经叫人用挖土机把整个隆越都夷为了平地。

除了环保站里废水处理系统,隆越所有的设备设施,无论是被炸废的还是没受到损伤的、无论是旧的还是新的、无论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都被一次性运往了市废铁收购站。原本炸的黢黑黢黑的地面上,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沙。半年之后,杂草丛生,荆榛满目,鼪鼯戏谑,根本找不到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过隆越医化的痕迹。

又过去半年,粟珘突然来电问我有没兴趣再跟着他和项云旭继续干化工时,向我道出了要重新办厂的原委。

隆越发生了两死一重伤的严重事故后,靠着项家老大在北山特殊的地位和关系网,相关部门因隆越能及时安置死伤者的家属和员工,没人去上访麻烦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项云旭做了从轻处罚后,也按着工业区其它企业迁移的统一标准,一分没少地给足了拆迁款.

加上木子李那次在隆越的五天时间里,与任建信一起,几乎是强制性地要求项云旭签署了保险公司提出增加财产保额的协议,让粟珘和项云旭不亏反赚。

有过这笔拆迁款,项云旭又想继续到湖江南部的工业集中区办厂,兑现项家老大当时对员工的许诺:“我向大家保证,我们隆越一定会‘东山再起’,重新办一个企业来重新聘用大家,请大家放宽心胸回家等待,给我们一点时间.....”

可当粟珘向木子李表达谢意时,木子李却说她的这些建议,都是我有‘先见之明’的功劳,于是,粟珘和项云旭就找上了我。

我当时也因一年前的事故造成刘宇华的死和刘玉东的伤、特别是听到盛定海的无良和死伤者妻子们的无情行为后,一直无法释怀,带着人生本无望的悲观,在家种起了田地,计划自给自足,有多余的素菜,就拿去集市换些零花过活算了,不敢再出去打工,特别是化工厂。

但我老婆并不知道我也会怕死,也会落下的职业病心理阴影。前半年还好,因为我还能拿出从隆越拿回来的十万股本里,每月取五千块给她。后半年就不好了,不是嫌我种不起菜卖不到钱,就是嫌我干不好农活养不起全家。不是嫌我给少了零花钱,就是怀疑我还有不少瞒着她的财产给了别的女人,天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啰嗦个没完。

粟珘邀请我一同前去湖江南部的电话还真成了我的‘及时雨’,我毫不犹豫地扔掉锄头和草帽,找回木子李在顶山就送给我的背包,简单捡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再一次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离开了家。

但是,我的霉运还在继续。

入驻湖江南部集中工业区的门槛,高到令人咋舌,没有两个亿的注册资金,就别想在园区占得一席之地。园区里全是项云旭抬头也仰望不及的国内知名大企业,上市公司,甚至还有央企和国内500强的。

“我们还是别想了,”项云旭对粟珘说:“我拿着几百万在家养老也够的,就不出来颠簸了。”

粟珘也风轻云淡回答道:“你们年轻人都打退堂鼓了,我这七老八十的老人,还奔哒个啥子劲嘛,都散了吧。”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句轻飘飘的“都散了吧”,就把我推向了毫无回音的无底深渊。

就像西昱东晟的老板赵昱一样,他借着‘尽早摆脱杨勇豪’的理由,不仅祸及南郡的所有同事,也把木子李推向了忠义两难的进退都不是人干的境地。

所不同的是,赵昱要负义木子李是早有计划,而粟珘和项云旭负我只是个意外。赵昱是有针对性的‘公报私仇’,满足自己老板要怎样就怎样的私欲,粟珘和项云旭则是资金有限而无能为力。

当然,时至今日,我才看清楚老板们的真正用心而作出自认为也是人之常情的分析和理解,但当年可没这等胸襟,总觉得自己所遭受的不幸,都是木子李给我挖的坑。

那段无处落脚的日子虽然短暂,却让我再一次细细琢磨出了木子李的险恶用心。我就那么肯定的认为:木子李转让给我的功劳,一定是一次有目的预谋。

我就以为,木子李到隆越主要要帮忙的人还是朱小宝和薇薇,不是我。她只是利用我对她帮我拿回股本的期盼,将计就计,打了我的感情牌。借着能帮到我的理由,精心设置了这个让我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并在知道我会‘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前提下,让我能自主地踏进她专门为我挖好的陷阱。一句话,既让我无家可回,又让我无处可去。

我与她在顶山新鼎盛的那些龃龉之事,我与薇薇在她眼皮底下发生的丑事,她不可能大度释怀而既往不咎,她一定是在等着我再次无处可去的时候,会低头向她求情,甚至是恳求她帮我找个好东家,能继续混迹于化工界的狭小江湖。

但我偏不让她得偿所愿,我不会去向她低头求赐我一碗饭吃。我老妈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这是个最好的时代,只要不是残废,只要四肢健全肯受劳作之苦,只要不妄自菲薄或清高自傲,哪怕是做一只别人家的看门狗,也不会饿死。

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向她木子李低头认错,何况,她又不是有钱办厂的老板,也发不了我工钱。何况,我现在也没到要饿死的程度。

我翻开手机通讯录,找到了那个久未联系的一个号码,并把木子李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除了年纪增长了之外,吴芳还是之前的胡芳,在我面前依旧妖娆妩媚,甚至比之前更多了一份别样的韵味。

把木子李拉进黑名单的那刻开始,我已经决定尝试一口‘软饭’的味道。

吴芳让我做了个名义上的生产副总,管理全公司的生产安全,空闲时就陪着吴芳出差去洽谈业务。

可她的公司,前前后后全部加起来,就一个车间。车间里就几个不同大小的搪瓷反应釜和几支不同高度的搪瓷蒸馏塔,与那年我跟去做审计时看到的老样子,设备和人员,都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

所以,我有的是空闲时间,亦步亦趋地跟着吴芳,给她开车,也帮她拎包,成了她名副其实的‘小情人’。

加上吴芳给我的待遇也不低,她在每个月保证我转给老婆五千的生活费后,还另外给了我三千块的零花,并答应我到年底,分给我百分之二十公司利润,作为我陪她出差接到业务的提成。

吴芳早年丧偶,独自抚养到儿子上大学后才开始做起回收化学品的生意。我不计较她之前为了生意而能献身给我、就也有可能献身于其他多个男人的行为,我能理解,大家都只是为了生存,混口饭吃而已。

关键她不是我家老婆,还能把从别的男人身上赚到的一百块分给我二十块,我何必乐而不为呢?

我以为,只要吴芳的小公司不倒闭,只要吴芳不亲口说出让我离开,我就能安安稳稳地混到退休,回家颐养天年了。

可世间事总给我以磨难。吴芳的儿子大学毕业后,没有找到正经工作,整天混在吴芳的办公室里打游戏。不仅妨碍了我到吴芳办公室随便进出的权利,还整天跟我不阴不阳地发脾气,好像是我强暴了他老妈一样,没给我一点好脸色。

有一次在传达室还当着几个老员工的面,对着门卫老头养的一条老泰迪,指桑骂槐地说她老妈也养了这样一条老到掉牙只能吃软饭的‘跟屁狗’,我当时真想给他一记耳光去教训教训他。他出生就没穷过,我出生就是在穷里活过来的,我容易吗?

但他不是我生养的孩子,我不但没有权力去打骂他,我也没资格去教训他不要整天沉迷于游戏而不思上进地啃着他妈的老本。

我更不敢把这些事告诉给吴芳。万一她也有为了儿子而跟我分开的打算呢?

女人的心,是海底的针,我难以琢磨猜透她的心思,也无法控制她的思想。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一个可以让我‘重出江湖’而重生的机会,我把木子李的电话号码又放回了白名单。

终于,在2019年6月份的一天,我等来了木子李在南郡的陌生电话。

仿佛是心有灵犀,我们通电话后,除了相互问好和对之前几年不景气的化工行情相互一通感慨之外,我们谁也没有问起对方过去几年的生活状况。

我也没去深究木子李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吴芳手下吃‘软饭’的不耻行径,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颜面,丝毫没表露出自己对现状的不满和憋屈,就等着木子李主动说明她来电话的用意。因为,我了解她,她能再次想到我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她知道我的处境,出于师徒一场的情谊来搭救我,二是她不知道我的处境,而是请我帮忙,协助她工作。

果然,说到最后,木子李还是如我所愿地问我能否到南郡去帮他管理车间。

我故作矜持地谦虚一番之后,才问起工资待遇。这一点,她也了解我。如果我只字不提工资待遇,那她就会知道我所混的地方,肯定是一刻都不想再呆的地方。就算她真的不敢确定我跟吴芳的关系,也会因此而把我看得更轻。

木子李开门见山说出了给我的工资待遇:第一年年薪十五万,第二年不会少于十八万,做得好的话,会达到二十万。

“是你自己的厂吗?工资说的这么肯定?”我需要问清楚,因为我还在担心她会不会还记着十多年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而再一次找我‘雪耻’戏谑我,等到我离开吴芳,就又把责任推给别人,说老板不同意之类的,就又把我置于无处安身的境地。

我都快是奔五的年纪,我不可能再像三十岁那样,说走就走,无所顾虑。

“不是我的厂,师傅,”木子李说:“但也跟大家自己的差不多。老板人好,对我们都很信任。他基本长年不在现场,都是交由我统管的,员工也是我自行招用,工资也是我按生产制度设定报他审核批准的,没任何问题。对了,顶山的章强也在南郡,有什么疑虑的,你可以问他。”

“章强?”我竟一时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小章呀,就是顶山新鼎盛c1产品的工段长。”

“哦,光头强啊,他怎么也跟你一起?”

“没办法,他是我现在所在厂老板的介绍人,家里又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既然人家老板都同意让他来了,我还能不同意吗?对了,他也介绍了几个顶山的老乡过来,不过,都是我在顶山没见过面的,现在也都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不知道有没有在我离开新鼎盛之后认识你的。”

“有姓名和联系号码吗?”

“有,我发您微信,师傅,你加下我这个微信。”

“这是你的新号码吗?以前的呢?”

“早换了呀。”

我不知道她换掉用了那么久的号码,是不是跟我把她拉黑了有关系。还是说为了不戳穿我拉黑他的尴尬,随便说说而已。

但这个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给我的号码,就是小顾的号码。

小顾,就是在木子李离开新鼎盛后被付伟华招进p3车间的操作工,是看到老慢中毒后,找我要调岗到我主管的p1车间人员之一。也是章强带到南郡又刁难他离开南郡的老乡,更是章强没人可用时才想起用他而叫来西昱东晟却被晾在一边的好朋友。

小顾当初给我的印象就是不善言辞而性格内向,踏实肯干也敦厚周慎。想要证明木子李所说非虚,找章强,则不如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