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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看许荛放松下来,指了指外面,许荛的二叔还有二哥许蒲还在外面坐着呢。

许荛凑到侯爷跟前,轻声说:“父亲,您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计划的?”

侯爷小声的说:“你别多问,总归现在一切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最晚明日就能尘埃落定,只是这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跳进这个坑里面。|”

许荛惊讶的小声说:“怎么?还有很多人参与到其中了吗?”

侯爷笑得有些鸡贼,说:“这个就不清楚了,咱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在家中等着就是了。”

许荛看书案一侧的小铜壶里面的水已经烧开了冲泡了一壶茶,到了茶盏里面热热的喝了,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好像又活过来一般。

侯爷看着自己这个明明已经四十岁了,却依旧是带着几分意气的儿子,满足的喟叹一声,小声的说:“咱们许棣这次是真的查出来重要的东西了,当初先太子的死就是一桩悬案,谁都不知道先太子到底是怎么死的,而且先太子的一些跟随着,在先太子被幽禁之后就逃走了,虽然先皇一直在追捕这些人,难保没有人能够逃脱出去。”

世子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则和二老太爷跟许蒲,世子进来就说:“父亲,下人来报,说又有一些骑马的人从城外过来,只是不知道是谁的人。”

二老太爷看着侯爷,沉声说:“事情已经这样了,还是安排母亲跟家中剩余的女眷想法子出城吧。”

侯爷苦笑一下,说:“我很早就让母亲走的,母亲不走,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要不然你去劝说一下?”

二老太爷例来就是个富贵闲人,靠着兄长,日子过得很是清闲,日常爱好写字画画,他的画在大梁很有市场,听说一副能卖不少的银子。

二老太爷僵着脸说:“大哥你都说不动了,我去了能劝得动吗?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想的,前些日子一起去京郊的庄子上正好,这会都这个时候了,想要出城都不是很容易。”

侯爷摇了摇头,说:“母亲自然是有她的想法,咱们现在就把府门给守好了,别让歹人摸进来,家中可还是有女眷呢,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了,世子,你去你祖母的院子里找你媳妇儿,让她再把后院检查一下,万一有歹人摸进来,先顾着人,别让人伤了性命。”

世子答应一声,赶紧往后院走,许蒲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跟着世子就出了书房。

侯爷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对他说:“好了,这边也没有什么是你能够帮得上忙的,你还是先回去吧,你要不放心,就把你那些珍藏的古籍画册整理整理,找个妥帖的地方藏起来。”

二太老爷听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赶紧起身就往外走。

许荛看着自己这个叔父的背影,很是无语的叹了口气,侯爷说:“你这个二叔啊,打年轻时候就是个不操心的,原本想着让他一起去京郊的庄子上的,他不愿意去,说那边不如京城热闹,他还有好几个聚会需要去,就留下了,左右都在掌握之中,他愿意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许荛其实很羡慕这位二叔,从小有父母依靠,临老了还有兄长可以依靠,太老夫人对这个没有上进心的小儿子其实还是很宠爱的,日后就算是分家,不仅能够从永宁侯府里面分到很多东西,太老夫人还会给他留下很多自己的私产,京城很多人内心里是很羡慕这个闲云野鹤般的永宁侯府的二太老爷的。

门房那边有人过来,说侧门那边有人来敲门,说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请侯爷还有吏部许荛许大人进宫。

许荛听了,心一沉,不由得看向侯爷,就看到侯爷坐在书案后面,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许荛很想问,这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吗?但是看侯爷皱眉沉思的样子,没有做声,只是慢慢的站起来。

良久,侯爷起身换人给自己换衣裳,对许荛说:“你也回去换一身,就换你日常上朝穿的朝服,我想,应该是圣上请咱们去做个见证的。”

许荛赶紧应下来,急匆匆的就回自己的院子换衣服。

朝服回来之后就由家里的丫鬟清洗熨烫,然后挂在房间角落的一个架子上面,房间里漆黑,没有掌灯,陈兆慈还在太老夫人的院子里,许荛跌跌撞撞的找了火折子,点了房间里的灯之后,费了些功夫才把朝服给换好了,想要给陈兆慈留个信的,又觉得这会时间紧张,侯爷那边会有安排,也就没有留,从陈兆慈的妆奁匣子里拿了两样东西,熄了灯之后,急匆匆的往前院走。

侯爷已经换好朝服在书房等着了,世子得了信一脸着急的站在院子里,看到许荛过来,拉着许荛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要请你跟父亲进宫呢?”

许荛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父亲让我换衣裳陪他去。”

世子还要说什么,侯爷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对世子说:“好了,你在家里管束好家里人,看好门户,我跟老三进宫去看看,让你祖母不要担心。”

外面依旧是一片漆黑,家里的下人挑着灯笼给侯爷还有许荛照着路,去了马房之后,马房已经给备好了马车,待到上了马车,许荛从怀里掏出来几样东西,对侯爷说:“父亲,这是兆慈自己做的迷药,效果很好,你带着两包,万一有什么事情,你就捏破袋子扔出去,还有这个,这是许棣找人打的匕首,你放在靴子里,有什么意外也可以防身。”

侯爷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说:“老三啊,我原来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多小聪明啊?”

许荛不是很在意的说:“我们原来遇到的危险挺多的,经历的多了就发现,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保全自己,好好的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活着,就又希望,别小看了这些东西,说不得到时候真得靠着这些东西保命的。”

侯爷摇了摇头,许荛没有再劝,而是直接就把东西塞进侯爷的袖子里,朝服的衣袖很是宽大,里面的袖带也能放不少的东西,侯爷看许荛认真,也没有再说不要,想着东西都不大,不占地方,也就遂了许荛的愿。

皇宫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路上不管是侯爷还是许荛都没有心情说话,许荛靠着车厢坐着,只听到外面马车的车轱辘压在青石板路上的执拗执拗的声音,单调,悠远,听的许荛的心一个劲的往下沉。

时候不长,就到了皇宫门口,许荛从马车上跳下来,扶着侯爷下来之后,就看到大朝会放马车的地方已经放了好几辆马车了,看马车上挂着的灯笼,有冯相家的,傅相家的,还有几位皇族的,许荛现在才觉得,皇宫里面应该是安全了吧。

有专门的小太监引着侯爷跟许荛进了宫门,这会东边天际已经有了别的颜色,是介于黛色跟蓝色之间的紫色,清冷的空气里飘荡着几丝的血腥味,许荛抬眼觑了觑四周,沿着路站满了身着甲胄腰佩宝剑的兵士。

除了自己一行人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再听不到别的动静,许荛心里有些焦躁,前面那个灯火通明的房间,现在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就这么进去了,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许荛的脚步有些凝滞,他不想进去,他甚至有些怨恨梁承帝,都是他教子无方,才让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侯爷大概是察觉到身后许荛的脚步有些凌乱,一边走i一边低着头看了他一i眼,许荛赶紧深呼吸,调整步伐跟上侯爷的脚步。

御书房大门紧闭,侯爷跟许荛到了之后,门口的一个小太监把门打开,侯爷昂首迈步进去,许荛则是习惯性的对着帮自己开门的小太监点了点头,小太监躬身行礼,接着就退到一边。

许荛进了御书房的门,身后的木门又被人给关起来,许荛微微的侧身看了看身后金币的大门,看侯爷往前走,紧走几步跟在他的身后。

房间里灯火通明,两侧站着好些甲胄分明一脸严肃的执剑侍卫,许荛看甲胄的颜色就知道,这是梁承帝的亲卫,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御案后面没有坐着人,许荛打量了周围,就看到梁承帝垂首坐在御案前面的台阶上,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陈五福执着浮尘站在一侧,看到永宁侯跟许荛进来了,低声对梁承帝说了一句什么,梁承帝抬起头来,永宁侯带着许荛行礼。

梁承帝摆了摆手,许荛这才发现,冯相傅相还有几个皇族的长辈这会都站在梁承帝一侧的帘幕后面,而御案两外一侧的地方躺着两个用绳子捆起来的人。

永宁侯带着许荛走到冯相他们身边,许荛越是往这边走,越是感觉血腥味大,心里疑惑,就听到那边梁承帝说:“永宁侯,你们父子且先去里间看看,你们家许棣受了伤,正在包扎伤口。”

许荛听了,彷佛一桶冰水从头淋下,直觉得浑身冰冷,牙齿不受控制的一个劲的嘚嘚。

永宁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扶着额头,脚步一个踉跄,陈五福赶紧扶了一把,许荛忍着心里的惊惧,赶紧上前扶着,陈五福低声道:“贵府的公子没什么大碍,就是普通的箭伤。”

永宁侯咬着牙往里间走,这个里间是平日里伺候梁承帝的小太监们烧水放点心的地方,另外一侧的里间则是梁承帝歇息的地方,所以,这个房间里面有炉子,这会炉子上面放着的铜壶里面的水烧的滚开,翻滚之际一阵一阵的水汽升腾而起。

许棣脸色苍白,躺在一张矮榻上,看到永宁侯跟许荛过来了,就要起身,永宁侯赶紧上前拦着,就着房间里的灯光仔仔细细的看着许棣。

许棣的伤口在胸口,箭镞已经拔出来,伤口用白色的绷带缠绕起来,但是伤口的血渗出来,把那绷带给染的带着血色。

许荛凑到跟前,小声的问道:“如何伤的?怎么这般不小心?”

许棣摇了摇头,说:“爹,待会咱们回家慢慢细说。”说完了看了看外面,许荛知道,这是顾及到在皇宫之内,有些话是不能随意的说出口的。

就听到外面梁承帝痛心疾首的说:“朕自认是个慈父,一次一次的帮着你们遮掩,可是你们呢?你们摸着你们的良心说说,你们哪里能够对得起朕这个父亲?”

许荛凑到侯爷跟前,小声的说:“父亲,咱们是不是需要回避一下?”这样的宫室秘闻,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想到自己一干人等曾经看到过他狼狈的时候,明里暗里的给点不痛快呢?

永宁侯爷叹了口气,说:“无妨,你没看冯相傅相都在呢吗,什么时候圣上让咱们走咱们再走就是了。”

梁承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说:“大梁立国一百二十三年,传到朕的手里,朕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朕要操心天下黎民是不是吃饱了饭,是不是能够穿暖的衣,朕还要供着四周边境的兵士能够守卫大梁国土的安宁,可是你们呢?你们一个一个的,为了自己的私心,明知道对方不安好心,仅仅是为了能够填满自己的私欲,用大梁的国土跟人家做交换,用大梁百姓的性命当作你们的投名状,真好,真好啊。”梁承帝的语气悲愤,隔着一道墙许荛都能感受到梁承帝发自内心的失望。

子不教父之过,这几个皇子都是梁承帝亲生的孩子,但是他们做出了卖国的举动,这已经触及到了梁承帝的底线,为了你的目的,你可以运用阳谋,你也可以运用阴谋,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但是你不能拿着祖宗基业作为交换的筹码,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就真的应该千刀万剐了。

外面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许荛抬手摸了摸许棣的额头,额头上汗津津的,倒是不热,许荛这才放了些许的心。

许棣被父亲用手摸了额头,抬起头对着许荛笑了笑,永宁侯爷这会直觉得腿脚酸痛,看许棣躺着的榻还有一点地方,索性就坐了下来,许棣见了,赶紧往旁边躺了躺。许荛有些着急,他恨不能外面赶紧结束了,他带着许棣赶紧回家,让陈兆慈给许棣好好的看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