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在华夏武学偏远区域的江北,这份修为就算放眼整个红尘世间,那也绝对算得上一流强者。
正常来说这种强者都已经由武证道,隐居山林,闭关潜修。
这辈子能见一次这种强者的绝世风采,也的确难得啊!
江岸边,包括左老魔在内,高敦和孙保义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他们不是寻常武夫,都是和平昌侯同一时代崛起的强者。
四十年前,高敦还和平昌侯在江南证剑大会,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二人都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年纪差不多,境界也差不多,
互相切磋请教,互有胜负。
后来平昌侯在江湖声名鹊起,和苍山魔女结伴闯下了偌大名声,
最后不知怎么又远赴河东,销声匿迹。
高敦却一直在武道方面高歌猛进,又得了高人指点突破指玄。
本来以为早就把他甩在身后,没想到今日一见,平昌侯功力还在左老魔之上!
众多的江湖宾客,此时也是有些慌乱嘈杂起来。
平昌侯的名声不错,但船上那十位血囚,可是传言中杀人如麻的恶魔啊。
连左凌霜这种半疯子,跟他们比起来都善良的像是小绵羊。
他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
这些人的恐慌,和此时的陈安相比,却是完全不值一提了!
看到那巨轮出现的瞬间,陈安的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
而当他眼神扫到轮椅上的那病态男子,更是心里猛然一紧,眉头狂跳!
赫然是两月前与他生死搏杀,险些陨落在他手中的许彻!
这厮不是重伤昏迷,至今生死未卜么?
怎么已经恢复清醒,只是双腿瘫软坐在轮椅上?
到底请了什么神医,用了什么仙药?
陈安脸上肌肉抽搐,深深的恐惧在心中炸开!
这岂不是说明,平昌侯今日兴师动众,来这里不是找左老魔,而是找自己寻仇的!
否则以他的地位尊崇,还有曾经许下的誓言,绝不会轻易离开血牢!
“陈安?”
阿九扭头,秀眉疑惑地蹙起,娇艳的脸色也写满了困惑和担忧。
显然。
她察觉到了陈安的呼吸急促,汗流浃背。
“没事,没事…”
陈安勉强笑笑,
从高空的平昌侯身影中,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危险感。
他忽然深吸了口气,又死死盯向远处轮椅上的许彻,隔着百丈距离,还有半汪江水,二人的视线居然宿命般撞在了一起。
骤然锁定茫茫人群中的陈安,许彻先是一愣,继而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嘴角渐渐扩大,显现无比森然冷酷的笑容。
他的目光中尽是讥讽嘲弄,仿佛在告诉陈安:“你死定了!”
“许彻…你倒是命大。”
事到临头,陈安反倒不担心了,他英俊脸庞上的恐惧渐渐散去,眼神平静下来,最后盯着数百米外的许彻,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无论命贵,命贱,都是一条。
大不了舍去此身,谁又怕谁?
“嗯?主动露头,倒是省了我一番手脚。”
就在这个时候。
上空的平昌侯轻轻一句,指尖划过眉心,顿时一颗法眼金光大现扫视。
最后顺着许彻的森森视线,陡然锁定了数千人中的陈安。
“去!”
一点银光自平昌侯眉心飞射而出,令沿途的无数空气和江水凝成冰霜!
原本因他的出场,而引发的轰动,霎时间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他法眼金光的去处,汇聚在了陈安身上。
轰隆——
天摇地晃。
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劲气,宛若飓风席卷,竟然硬生生将陈安所在的南岸,切出了一个巨大缺口!
石块倾泻,泥尘四溅!
刹那间,无数人尖叫着四散奔逃,连范腾和楚熊等人都被吓得亡魂皆冒,纵身飞跃闪转出去!
陈安脸色剧变,扯着阿九暴掠跃起。
勉强躲过!
所有人都吓呆了,不敢再靠近那块被分割出来的南侧空地,远远躲避开来。
“陈师!这招似乎是针对陈大师而去的!平昌侯这是意欲何为!”
“这俩人都不是一个时代的,怎么有了恩怨,还要下此杀手!”
无数道哗然之声惊起。
楚熊和范腾,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愣愣盯着陈安。
误会?
还是真有什么仇怨!
在他怀中的阿九愕然,抬头欲言又止。
平昌侯似乎轻笑了一声,他目光凝视陈安,眼中一抹能让万木霜冻的寒芒掠过。
“你便是两月前,伤我独子的那贼人?”
“不说话,那就是承认了。
你可知道,我这独子被你害的腿骨碎尽,五脏六腑终身受创,昏迷了十二天才勉强醒来,用尽无数灵丹妙药,还是成了半个废人!”
面对这滚滚雷音般的质问,陈安越发冷静,昂首朗声道:“
我还当你平昌侯是什么良善之辈,不分原由就以势压人?
分明是你家儿子见我身怀重宝,出手抢夺不成反而伤重。
我不去找你讨要公道,你还敢来寻我?”
听着这话,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早就听说平昌侯独子,两月前在滨城游历,被人袭杀重伤昏迷,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几乎每个势力都受到调查。
却没料到。
居然是当时名声还不显的陈大师所做!
而且听这情况,居然是许彻贪图宝物,这才被陈安反杀!
当然,这事虽然令人震惊,但更让十方宾客都为之悚然的是,区区先天巅峰的陈安,面对平昌侯这样的指玄后期强者,居然怡然不惧,还有针锋相对、主动追责的意味!
他是疯了?
还是年少气盛膨胀了?
要知道就算是高敦那样的指玄二重,三五招内也能活活打死一个先天巅峰!
更何况以平昌侯展现出的天人姿态,恐怕随手一招,就能让陈安粉身碎骨吧?
“陈安!切莫冲动!此时赔礼道歉还来得及!”
楚熊心急如焚,高声呼喊。
“陈安!你这是找死么?快快过来,平昌侯乃是仁义之辈,我等守夜人齐出恳求,他也许还能饶你一命!”
范腾咬牙低吼。
“有什么好求的,你真以为他远道而来,会为你们几句话放过我?”
陈安冷冷一笑。
“这话说的对。
我虽不才,倒也不是什么任人欺凌之辈,你弄残了我儿子,我便拿你性命抵换,这很公平,不坏仁义!”
平昌侯的声音虽然很淡漠,但听在耳中却让人心悸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