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归乡（全书完）
一颗精致的蔚蓝色星球之外，最年长的古龙载着本不该在天外看到的人类一起陷入了感慨。
从无限帷幕到星球之间的这片天外看去，壁左之地所在的星球与地球有着很多的相似，一样的表面大部分被海洋覆盖，一样有着水气凝成的云漂浮在大气层中。
人类脚下的那片壁左之地是如此渺小，甚至远不及地球上任何一片大陆在地表的占比。
而除了这片大陆之外，整个星球看上去并没有其他成型的大陆，只是在广袤无际的海洋中存在着大小和数量不一的许多群岛。
隆基斯沉默着，它不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俯视这颗星球，所以它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到底消失在了什么地方。
虽然天外并没有空气，但古龙仍然可以利用身体中储存的风暴能量进行自如的移动，而荣格也能利用魔法的角度将弥漫在整个空间的魔能转化为自己身体所需要的氧气。
荣格拍了拍身下的古龙身躯，隆基斯明白他的意思，周身红光微闪，载着荣格迅速向帷幕之上最大的那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孔洞靠近。
随着与孔洞本体距离的不断靠近，就连荣格这样渺小的身躯也能感受到环境的变化，空间中魔能的浓度高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步，继续靠近太多，甚至会让古龙失去返回星球上的能力。
于是他开口说道，
“就到这里吧，辛苦你了隆基斯阁下，接下来我自己前往孔洞另一侧就好了。”
隆基斯停下了身躯，以它身体周围扩散的风暴能量为媒介，使自己的声音也能被荣格听到：
“荣格先生，你确定么？这样贸然地进入帷幕孔洞，尤其还是近期异常变化的月亮这一孔洞，你绝对会像我的哥哥一样再也无法回来了。”
荣格微笑着，没有说话，但决然的表情已经宣告了他的回答。
虽然隆基斯没法看到背上人类的神情，但得益于此时完全将双方淹没的浓稠魔能，它却也能凭空感觉到对方的决心，于是不再多问，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毕竟是即将告别这个短暂相处的世界，就算荣格没计划过什么临别时的动人遗言，但他觉得此刻确实也应该说些什么。
“隆基斯阁下，不必太过担心。”
“虽然我一直没向你说明天舞风暴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和风暴之主有过一段直接的交流。”
“而在与祂的交流中，我更加能够确定，穿过这个孔洞，一定是我必定要做的事情。”
“而且也许你还不知道，其实每个孔洞后面，或者每个外神身边，都确实有着一片足以成为国域的存在，许多游荡客终其一生不断在不同的国域之间穿梭，所以进入国域其实并不应该是一种有去无回的选择。”
这是真的，但有一件事荣格没说，那就是他并不清楚游荡客们穿梭国域的具体手段，自然也就没有做过相应的准备。
他不是没想过先找到弗洛雷斯那个其他世界而来的吸血鬼游荡客，但目前完全没有相关消息的情况下，想找到对方不知道还要花上多少天的时间。
而放任深蓝微光用大量讯号扰乱金星原本孵化过程的每一天，都是在把地球和壁左之地向末日的结局推上一步，所以荣格决定必须要及早前往月亮背后那个金星之神的国域。
但这种事解释起来太过麻烦，包括自己在各种角度上背负着拯救命运这一情况，也没法去向古龙说明，所以荣格选择全都略过。
“所以我其实觉得，你的哥哥也许仍在某位外界神只的国域之中。”
“你说它当初飞往太阳消失不见，而很巧的是，我通过某种渠道得知过，太阳背后通往的国域乃是一位代表着希望的强大神只的国域。”
“耐心一些，并怀抱希望，我觉得你们还会再见的。”
“另外，虽然古龙眼中的人类的确是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无论如何，如今整片大地上的珍贵文明都是由人类创建。”
“人类的历史的确也为这个世界带来了许多有趣的故事。”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隆基斯阁下考虑一下，当人类在未来面对着某些重大危机的时候，让龙族稍施援手。”
“毕竟，即使月亮背后的危机暂时消除，壁左之地上仍然有许多图谋危事的存在。”
比如虽然受挫但主要力量仍在的引路人，比如存在历史超过文字记载的归寂会，荣格心中想着。
引路人渴望让壁左之地成为被万千外神玩弄在手中的混乱之地，而归寂会则一心想让整个星球重回到没有生命的起点。
另外虽然没有证据，但荣格一直认为水晶王就是被归寂会用死之蝶碎片杀死的。
因为归寂会虽然从未成功地释放出哪怕一半的死之蝶本体，但在漫长的岁月中，每只死之蝶的封印都发生过不止一次的损毁扩散。
而泄露出的死之蝶力量一旦被清除，就会掉落一份死之蝶碎片。
也许归寂会早就通过漫长的努力，集齐过一整套二十二枚死之蝶碎片，从而杀死了理论上不死不灭的水晶王。
毕竟，若是二十二只死之蝶本体能够合而为一，它们将成为一个比四面之主更加强大的原生神只，所以显而易见，它们力量碎片的集合足以杀死水晶王这个四面之主的代行者。
不过这些情报荣格并没有选择告知隆基斯，一方面是因为龙族不该成为人类的保姆，如今那些组织的情形还不能导致人类的灭亡危机。
另一方面，荣格认为自己的第二次生命以及拯救命运都是与金星之神有关，所以这些与金星之神并无直接关系的潜在危机，理论上也并不需要自己去做大多努力。
毕竟，如果壁左之地的人类连这种由他们自身内部而产生的问题都无法解决，那实在也太令人失望了。
至此，荣格感觉需要说的话自己应该也都说了一遍。
不只是对隆基斯，其实早在从凯岩城出发前往龙石岛之前，他就写了一封巨长无比的信，拜托迪安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邮送到了维琴特那里。
他将一切自己认为需要说明的内容，还有临别的感想，以及需要维琴特转告给其他人的告别语，都通通写在了那封信里。
其中甚至包括，不久之后所有壁外者都应该会消失的预言。
“所以……再见了隆基斯阁下。”
荣格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古龙，然后操纵着无所不在的魔能，缠绕托举着自己的身体飞向了名为月亮的蓝色孔洞。
隆基斯看着渺小的人类身影逐渐被月亮的蓝色光芒吞没，在心里摸摸说道，“再见了，荣格先生。”
然后激活风暴能量，转身向着星球飞去。
尚未穿过孔洞本体的荣格扭头看去留下红色轨迹的古龙和远方那精致漂亮的星球，轻轻说着，“再见了，壁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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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东亚大陆，燕山以南、太行山东北的超级都市之中，一个坐落于清澈小湖湖心岛上的古香建筑里，正在进行着一场会议。
“……所以，我们花了一年多的时间，集中了无数航天航空力量和金钱成本，从金星上接回来的神秘人，竟然是我们在十年前损失的一名国际特工？发生了什么，他是穿越时间了么？”
“……而且，怎么又是金星？我记得根据之前的调查进度，金星的特殊性以及重要性应该已经确定了吧？”
“单纯穿越时间可没法让一个人类存活在金星上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哪怕金星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行星也不可能，何况金星还不只是行星。”
“实际上，他和十年前牺牲时的样子几乎没有变化，回来之后更是展示出了许多可控的超自然级别能力。”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带回来的情报，结合我们通过深蓝微光那些人获得的情报，已经清晰地为我们描绘了下一个时代人类所要面对的挑战。”
此时，一个鼓囊囊的文件袋被分发给了其他与会者。
“…………”
“…………”
“……不可思议，我还记得当时需要付出那么多的代价到尤里恩岛上完全控制一家跨国科技公司时，我保留了反对意见，但没多久就被从中获得的情报打了脸。”
“……如今结合这个荣格的报告，更是又让深蓝微光的重要性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是啊，当初我们通过各种手段得知，那些科技疯子的目的竟然是让地球与神秘侧的那些所谓的‘神’们建立连接，然后他们再通过与影响金星类似的手段去影响‘神’们，最终让自己成为地球上的神时，还纷纷觉得他们是痴人说梦，不太可能。”
“但如今经过长久的对金星另一侧世界的研究，以及荣格回归所带来的情报。”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们的计划其实真的是可行的，神秘侧对地球的大范围影响，是必将到来，且不可避免的。”
“……所以，我们还有多久的准备时间？”
“根据荣格的情报，即使我们在地球上停下了深蓝微光对金星的大规模扰乱，他也从神秘侧安抚了正在孵化的神的混沌意识，但异常孵化的过程既然已经开始，就无法彻底停下了。”
“哪怕我们现在开始完全停止一切向金星发射的专属信号，停下一切研究另一个世界的项目，那我们能拥有的准备时间也绝对不超过一百年。”
“而要是我们继续那些研究另一个世界的项目，甚至增加项目的数量，放松研究过程的底线，那么孵化很可能在二十年到五十年的时间范围内就完成。”
“……太短了。”
“是啊，太短了。”
“所以我们需要团结整个世界的力量，这些情报需要被分享出去，哪怕是那些不友好国家。”
“即使之前已经有过了许多相关情报的泄露，但归功于我们最早获得全盘线索，最早开展行动，最完整地控制了目标组织，所以这一年多时间以来，我们在相关领域的领先地位一直存在且不断突破。”
“所以分享情报之后，我们应当有保持领先地位的信心。”
“但换句话说，就算未来我们真的失去了领先地位又何妨呢？在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关头，去争第一第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
“……是啊，危难当头，唯有责任。”
“危难当头，唯有责任。”
坐在会议桌上首位的领导者转过头，目光越过窗子落到外面的湖水上，回忆着前几天与那位金星归来者的对话：
“荣格同志，作为唯一直面过神的人类，你认为人类在神只们面前有胜算么？”
“领导，在我看来，胜利有很多种。不输掉一切就是一种胜利。”
…………
超级都市的某一角，一个高档小区中某户的门铃被按响了。
一位年近六十的妇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走出厨房，一边在嘴里回应着“来了来了”，一边来到大门前，为访客打开了门。
同样六十岁左右戴着老花镜的男人也听到了门铃声，他握着手机，有些好奇地走到书房门口看向大门。
门外，荣格有些局促地站在那，他眼含热泪喉咙发紧，但还是努力朝苍老了十岁的父母笑着轻声说道，
“爸，妈，我回来了。”
全书完
完结咯！虽然字数确实很少，但我觉得这本书应该也不算是烂尾。
感谢每一位支持过此书的读者，是你们让我坚持写完了这个故事，真的十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