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调养
长期调养？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胡心儿迟疑地问道：“干爹，您上回的时候不是还说娘的病情缓一缓就能好的吗？”
“上回我就说，得好好调养。可你们如今又让她受到刺激，这就如同刚修好的河堤被再次摧毁……”窦老头叹道，“陆老夫人的内心就如同那受灾了两次的河岸与田地，怎能轻易治好？”
陆母累极已经睡去，陆云诀伏在床前看着自己的母亲，不觉伸出手抚摸她鬓边的白发。
当年他及冠之时，曾偷偷到窗边看陆母，那时的她还在被陆宰相幽禁，忧郁得像一朵濒临枯萎的秋海棠。
可她还是美的，世人皆说，她因容貌而深得陆相喜爱，陆相也为了她不纳二色。
陆宰相的确不曾纳妾，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陆母，他爱她。
只是这份爱太过扭曲和阴暗，与他那完美的外表差距太大。
他对陆母的虐|待，对穆卿和江家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
穆卿见弟弟抚摸着母亲的白发，亦是心中涩然。
与陆母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但她那纯然发自肺腑的爱，温暖了所有人。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江瑶、穆卿……他们都是因为陆母才会凝聚到一起，在这个家里，陆母是精神支柱般的存在。
胡心儿咬了咬唇，望向窦老头：“干爹，我明白了，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娘的。具体需要怎么调养呢？”
窦老头提笔开药方，却道：“吃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最重要的是要让她生活在安宁之中，是药三分毒，不受伤不就不用吃药了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陆家众人又何尝不懂呢？
胡心儿不由苦笑。
窦老头环视众人，有些不满地说道：“若是换成常人，这些话我提都不会提，可你们自己想想，这段时间以来，你们究竟找了我多少次！”
他在山上本来就是为了躲清静，每回下山的时候都想着是最后一次。
可陆家的是非竟如此之多，这家人一个个都跟不要命了一般，不是这个快死了，就是那个又病了。
窦老头也很心累。
他佯装生气地说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便不该收你为干女儿。”
胡心儿连忙撒娇道：“干爹~我保证以后不再让你操心啦。”
窦老头轻哼一声：“暂且信你这丫头一回。”
他写完调养的药方，眉头轻轻一皱：“陆老夫人病情加重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的执念已消，求生的意志也跟着消散，你们往后真的不能再让她遭受惊吓了。”
陆云诀猛然抬头，陆母的执念，那不就是他吗？
也就是说，是因为他回来，所以母亲的病情才加重的？
就在心神动荡之时，一只大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发现是穆卿来到了他的身边。
穆卿温声道：“别想太多，你能回来，娘不知道有多高兴。”
他接过窦老头手中的药方，沉吟道：“这其他药材也就罢了，天山雪莲与无相花也是主药？”
得到窦老头肯定的答复之后，房中再次陷入沉默。
长公主率先问道：“可是那两味珍稀药材都是世间罕有，怎么经得起长期供养呢？”
见陆家众人皆有些消沉，她眸中闪过几分狡黠之意，没等众人答话，她便自个儿击掌道：“心儿，你放心，往后陆老夫人就住在皇宫里头吧，我和父皇一定会替她找到药材的！”
“休想！”江瑶冷冷地说道。
她的心情很是不好，便直接将皇帝等人赶了出去，只说要与陆家人议事。
长公主死死拽着胡心儿不撒手。
胡心儿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欲哭无泪。
房里传来江瑶的声音：“心儿，你先去跟你的朋友叙旧吧。”
胡心儿委屈脸，虽然和长公主在一起也很快乐，可她更想陪着大家一起讨论娘的病情啊……
四下的宫人皆是目瞪口呆，从前他们也知道陆家受宠，可却没有想到陛下会这么重视他们！
要知道，陆老夫人能被接进宫中诊治已经是莫大的殊荣，陛下还将自己疗伤的珍稀药材送给了他们。
而且，现在还被陆家人关在了门外？
这已经不是受不受宠的问题了吧？陆家这俨然是要蛊惑君王的节奏啊？
难不成……久未心动的陛下看中了陆家的人，准备纳谁为妃？
一轮新的八卦，在宫人们的心中酝酿起来。
而后宫中的妃子听到传言会有何种心情，就是他们不能够预测的事情了。
兜兜转转，胡心儿还是和皇帝等人回到了养心殿中。
外头凛寒的秋意吹不进尊贵的宫殿，她坐在柔软舒适的软垫之上，舒服得几乎要睡着。
皇帝一直温和沉静的看着她，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儿：“若是累了可以去休息，朕早已为你在宫中备好了住处。”
许是睡意昏沉的缘故，胡心儿不假思索地问道：“您是不是很爱柳瑟啊？”
正因为爱，所以才会对她这个柳瑟的女儿这么好，不是吗？
皇帝一怔，随即慢慢地笑了笑：“我这样的年纪，谈那些情情爱爱的也不过徒惹笑话罢了。”
胡心儿忽然想到什么，不由捏紧自己的衣袖，那里面还有一封跟皇帝断绝关系的契书。
她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拿出这封契书，尤其是在皇帝毫不犹豫的拿出珍稀药材之后，她便觉得是承了他的恩情。
这时候若说要跟他断绝关系，颇有几分卸磨杀驴之嫌。
可是，她无法与皇帝长久地相处下去，如果不早一点提出的话，皇帝对她投入的真心与宠爱越多，被断绝关系时的感受就越痛苦，而她也就越愧疚。
皇帝见她欲言又止，关心地问道：“你在陆家过得可好？他们没有因为你母亲的事情而迁怒你吗？”
长公主亦满眼担忧：“心儿，你可不能学那些死脑筋的女子，咱们是公主，对待男人可以想丢就丢！若是他待你不好，我就替你物色新郎君去，或者像我这样收一院子的男宠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