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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景吾看来,宋月梨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

她想成为一个闻名于世的大夫,而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夫,似乎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她本身对于治疗病人并不太在意。

或许她其实更在意疾病本身。

“那你快点!”宋月梨催促道:“要是去晚了,那可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

季景吾不解。

“观察。”

宋月梨道:“我在看的是他们吵架的状态和肢体语言,并非吵架这件事的本身。”

她很乐意通过这些真实的情感来窥探个人的性格,当然若是太麻烦的话,她也会选择放弃。

“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想研究清楚,情绪和身体之间的关系。”

“什么?”

宋月梨略微有些兴奋,也不管季景吾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其中【望】便是观看人的气色,而每个人的表情和肢体习惯其实都是不同的。为了区分这一点,便需要大量的经验。”

说到这里宋月梨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以前她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再加上有电子设备的诱惑,一般休息日他都会选择宅在家中。

现在宋月梨便觉得自己根本闲不住,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积累一些病症和经验。

这样回去之后,她的医术一定又能更进一步。

“所以你需要经验?”季景吾略微点了点头:“那那些医书你可需要?”

“需要。”宋月梨说得斩钉截铁:“我现在就是缺乏融会贯通的过程。”

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宋月梨觉得以自己的医学常识,在这古代混个风生水起,没什么问题。

直到现在,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古代到底有多么的残忍。

这里可不是一个女人能够好好生活的地方。

尤其是她这样受过教育的女性,她也无法卑躬屈膝……

时间也许会改变一个人,但依照宋月梨这性格想要改变她多半很困难。

可以说宋月梨的终极目标就是从这里回到现在,但这不妨碍她在这里采集,获取积分的过程之中帮助一些人意识到【平等】的好处,也许能够促进一下现代文明的进程。

于这个古代宋月梨是没有归属感的。

“所以比起书籍,你更希望有一个老师?”

宋月梨侧头看着季景吾,眼里带着令人灼热的光:“怎么你有好的老师能够介绍给我?”

“目前没有,不过我会替你留意的。”

“好。”

两人边说便迅速的来到了用餐的地方。

说是用餐的地方,其实就是一片阴凉地,旁边有灶台,上面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几个中年妇女在棚子里瑟缩着。

还有一些带着刀的人将中间团团围住。

宋月梨和季景吾混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嚯,我还当是我们来晚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还继续打着。”

宋月梨敏锐的在四周逡巡了一番,发现有几个平日里负责巡逻和护卫的人,也混在了人群之中,正冷眼看着中间的场景。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竟然没有阻止。

不过粗略一想,他们竟然不阻止,也许是因为得到了指示和命令。

“嗯。”季景吾淡淡道:“这一场架不死不休。”

“什么?”

宋月梨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景吾,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听错了:“你刚刚说了话。”

季景吾看了一眼宋月梨,那眼里包含的只有冷漠:“直到他们其中一方有人死了,才会有人出面阻止他们。”

“为什么?”

“杀鸡儆猴。”

“那活下来的人你们会怎么办,总不至于让他好好的活着吧。”

季景吾笑了一下,有些意味深长:“活下来的……他才是那只鸡。”

这一句话让宋月梨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所以你们就是在纵容他们。”宋月梨无法理解这件事情。

“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

“阻止了这一次,下一次他们还会继续犯。他们会发现其实和人打了架,违反了军训也不用付出生命的代价,那些小小的惩罚与他们而言是可以承受的。”

季景吾扫了还在打架的两人一眼,他们体力明显已经有些透支了,似乎,有一方想要放弃。

而每当这个时候便有人在旁边鼓动:“打啊!王家的那谁!你用点力气呀,这一拳都没见红。”

有了人带头,其他的人自然会跟着起哄。

场面十分热闹。

只是宋月梨总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如果……他们自己主动停下来了呢。”

季景吾抱胸而立,神态有些慵懒,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那就看他们能不能自主停下来了。”

宋月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惩罚】,而是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改过自新的觉悟和勇气,以及他们能不能意识到,他们在做的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可是根据宋月梨的研究,人们是会在呐喊声之中迷失自我的。

很少有人,会主动从热血沸腾之中,清醒过来。

尤其是他们两个现在都已经杀红了眼,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就是杀死对方。

而在外界没有提醒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想到这其实就是一场试炼。

“还是让他们停下吧。”宋月梨摇了摇头,一副不是很赞同的模样说道:“也许这是以前你们军队的规矩,可是现在这里的人都是散漫的流民,军队的规矩在这里似乎不那么实用,尤其你们并未告知他们,咱们实施的是军事管制。”

“至少我觉得应该提前告知他们一下这里的规矩。”

“嗯,我知道了。”

只是哪怕他这样说着,还是没有人上前去阻止厮打在一起的两人。

“喂,你还不让人将他们俩扯开,他们现在伤势很重,要是再晚一点,我怕我救不下他们。”

季景吾轻笑了一声:“虽然你的建议不错,但是我坚持用自己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