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丹青听说了不顾潋滟的事，便火速赶过来了。
她直奔警局而来，且气势汹汹。
局长头都大了！
一个陆渊还没请走，又来一个陆丹青。
都是惹不起的。
陆丹青得知陆渊也在，便急匆匆推门进去，正好陆渊抽完了一根烟，将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
扭头见了她，稍感意外。
“姐，你怎么来了？”
陆丹青走进去：“听说潋滟出事，我过来看看。”
陆渊打开窗户通风，淡淡道：“不会出什么大事。”
“查出来谁做的了吗？”陆丹青问。
陆渊没告诉她是程莲芝，只说自己会看着处理，让她不用跟着操心。
姐弟俩就在办公室等顾潋滟出来，陆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询问道：“我十六岁那年的车祸之前，我在哪里？”
陆丹青垂下眼睑，有些躲闪：“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陆渊：“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一些事，随便问问。”
他不过随口一说，陆丹青却显得无比紧张：“你想起什么了？”
陆渊眸色深幽的看着她。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陆丹青尴尬的撩了撩头发，说道：“你那会儿离家出走，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在德原那边的一个小镇上。”
要问陆丹青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因为陆渊没回陆家之前就生活在那个地方，出车祸也是在那里。
陆家所有人对那件事情讳莫如深，是因为从一开始，逼得陆渊离家出走的是程莲芝，后来更是因为不满老爷子对陆渊的重视，于是让司机策划了一场车祸。
万幸，陆渊活下来了，代价是在医院里躺了一年，一开始什么也不记得了，后来只有一部分不记得。
刚好不记得的那部分，涉及到程莲芝。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丹青不确定他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很是紧张。
陆渊却丝毫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咀嚼着德原这个地名，沉吟不语。
顾潋滟很快就出来了。
表面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和陆丹青约了回头一起吃饭，双方便在门口分开了。
这个点回去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安叔已经让人做好了饭等着了，顾不弃整个人都散发着黑气，脸色阴沉地看着顾潋滟，视线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几番，紧抿着唇不说话，一副怒意未消的模样。
吃饭的时候，顾潋滟一直给他夹菜，他吃着吃着就停下来了，把筷子一放就要说话，陆渊没什么情绪道：“吃你的饭。”
顾不弃到了嘴边的话尽数吞回肚子里，他咬了咬牙，匆匆吃完就上楼了。
顾潋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闪了闪，最后冲陆渊笑了笑：“这小子脾气被宠坏了。”
陆渊嗯了声，没多说别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潋滟看出他有心事，猜到他可能是因为自己和程莲芝的事情心烦，吃完饭便自觉地离他远一点。
她拿着手机就上楼了，站在阳台和赵宛通电话。
电话那头，赵宛忧心忡忡道：“这次的危机怕是没这么好解决，你老实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杀没杀人？”
顾潋滟沉默不语，赵宛急了：“顾潋滟！”
顾潋滟垂眸道：“你就当人是我杀的吧，如果最后事情闹大，就放弃我吧。”
她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赵宛在那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所以，人你没杀是吧？如果到了最坏的地步，你打算认罪是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为谁顶罪？”
“你弟弟还是你母亲？”除了这两个人，赵宛猜不出还有谁值得顾潋滟搭上自己。
顾潋滟低声说：“给谁顶罪不重要，等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你就跟我撇清关系，撇的越干净越好。”
赵宛气道：“老娘是那种人？”
顾潋滟轻笑：“你不是，但我希望你是。”
说实话，她觉得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
程莲芝简直疯了一样要置她于死地，她还是太渺小了。
在这种时候，她发现自己竟什么也做不了。
舆论发酵的太过迅猛，就像当初的程悦一样，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程莲芝为程悦出头，她做到了。
自己有软肋，眼下的情形，若是挣扎，到最后只会把顾不弃再度牵扯进去。
如今网友们的注意力都到了她的身上，顾不弃已经从舆论的中心全身而退。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事情，也想通了很多事。”顾潋滟和赵宛说：“我也想明白了，最好的结束这一切的方式，就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来，才能让不弃和我妈免于这场风浪。”
“你也别指望陆渊了，想要我身败名裂的是程莲芝，我不愿让陆渊为难。更何况……”
更何况，她不觉得自己在陆渊心里可以和程莲芝相提并论。
与其等到最后让陆渊二选一，把决定交到他的手里，不如把决定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不然她怕自己最后会失望，会撑不下去。
只要不把选择权给陆渊，她就可以一直自欺欺人的认为，他心里是在乎自己的。
她仿佛交代后事一样语气淡漠道：“如果我进去了，你帮我把顾不弃送出国吧，这几年我给他存了一些钱，足够他在国外过一阵子。”
等这场风波过去，网友们会逐渐淡忘与她相关的所有事。
赵宛一直叹气。
顾潋滟宽慰道：“宛姐，你想开点，我就算认了罪也不会被判很多年，我那个养父可不是个好东西，我或许能争取到宽大处理。”
她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可赵宛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看她绝口不提陆渊，赵宛便聪明的没有问。
赵宛沉声道：“我还没有说放弃之前，你别乱来，他们现在有证据证明你是杀人犯吗？没有证据，你就别认，让他们查！我不信那程莲芝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顾潋滟心里苦笑。
查？
她可禁不起查啊。
顾不弃也禁不起查。
程莲芝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她就没什么机会了。
她只想趁着现在网上的舆论还没有波及到莫云之前，及时止损。
微风吹动的窗帘，顾潋滟的身影在阳台上显得有些模糊。
她低声和赵宛说这话，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落地窗后的少年。
此时的顾不弃仿佛一个无声无息的幽灵，整个人站在阴影里，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他死死地盯着顾潋滟纤细的背影，眼底满是血丝。
最后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