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陆渊坐在程莲芝对面，心平气和地问：“您到底想如何？”
程莲芝这个人做事喜欢做绝，不把人逼到绝境她不会罢手。
她现在盯上了顾潋滟，就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她。
程莲芝冷冷道：“我让你和顾潋滟离婚的时候你置若罔闻，让你放过程悦的时候你说你无能为力，现在来问我想如何？真是可笑！”
她从陆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恼火！
这个家伙，像极了他那个下贱的妈一样油盐不进！
陆渊淡淡的开口：“程悦如今的下场是她罪有应得，您非要为了争这口气，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么？”
程莲芝突然就火了！
“怎么，你是在警告我？那我倒要看看，你为了顾潋滟能做到什么地步！”
陆渊无意和她逞凶斗狠，他语气平静道：“你把程悦弄出来，别让她再惹事。您也收手，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程莲芝诡异的笑了笑：“好啊，让顾潋滟给我磕头认错，这件事就算了。”
陆渊皱眉。
程莲芝见了，嘲讽道：“怎么，舍不得？”
陆渊道：“我以为，那天我回老宅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代替她向您道歉，您该发泄的也发泄了不是么。”
“让你父亲抽你鞭子是你竟敢大逆不道忤逆我们的惩罚！”程莲芝冷笑：“要么和她离婚，让她从陆家滚蛋，要么让她过来磕头道歉，你这么维护她，不如替她选一个？”
“既然如此，”陆渊起身道：“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他说完便提步离去。
程莲芝气得神色扭曲！
“陆渊，你别后悔！”
陆渊从医院离开没多久，路上，便收到了一连串的照片。
发信人不明，但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顾潋滟。
少女时期的顾潋滟。
看着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或许年纪会大点，但是照片里的他看起来太过瘦小了，显得稚嫩瘦弱无比。
照片里的她衣衫褴褛的缩在角落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被殴打的痕迹。
她的眼神空洞绝望，不知道在看着谁，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
漂亮，却又破败。
陆渊猛地将车停在路边，随即便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连同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快得仿佛无法控制。
他见过顾潋滟最狼狈的时候，她母亲重病，弟弟被人欺凌，那时候的她，即便绝望，眼底也还存着一丝希望和倔强。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他想要拉着她一同沉沦，然而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愿意嫁给他，愿意一辈子永远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满脸的欢喜雀跃。
像是在黑暗绝望中开出的一朵艳丽的花。
而照片了的人，像是一碰就会化成灰的木偶，几乎要与那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陆渊面无表情的翻完所有陈旧的照片，发来这些照片的人，紧接着发来一句：【她叫小乖，是我养的小宠物，陆总什么时候把人还给我啊？】
——
“小乖，我养了你一年啊，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面前，男人被顾不弃打得口齿含血，依旧死死地盯着顾潋滟，仿佛嗜血的魔鬼，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
顾潋滟踉跄的后退两步，被安叔扶住。
“顾小姐？”安叔看出她的不对劲，急忙叫来人要把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轰走。
对方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将顾不弃推开，直接冲到了顾潋滟面前，死死地抓住她，咧着嘴发出可怕的笑声：“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小乖，我又抓住你了嘿嘿嘿嘿……”
安叔还没反应过来，顾潋滟忽然一拳挥了过去！
那人被打得踉跄后退，却丝毫不见恼怒，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盯着顾潋滟，“小乖，我就知道你是最有出息的丫头，你看你现在住上了这样的豪宅，听说还当明星了是不是？我以前对你那么好，现在你该报答我啊对不对？”
顾不弃怒道：“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顾潋滟忽然折身走回客厅，安叔不明所以，以为她是躲起来了，就招呼保镖把人轰走。
顾潋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满脑子嗡嗡的响，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她此时此刻似乎只剩下某种本能，冲进房间后，无头苍蝇一样转了转，随后盯上了桌上的水果刀……
“赶紧把人轰走……顾小姐！”安叔话音未落，就见顾潋滟忽然手握着一把水果刀出来，满脸狰狞的朝那人扑过去！
这突然而然的变故令所有人大惊失色，顾不弃惊恐的大叫了一声‘姐’，扑上来抱住她的腰。
安叔也吓了一跳，急忙去抢夺她手里的水果刀，就听见顾潋滟低吼道：“我要杀了他……”
这么片刻的功夫，那人已经被保镖按住。
他兀自发笑，热切的双眼死死盯住顾潋滟，像是看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多漂亮的小乖啊，当初你要是不逃走，你将是我最完美的小宠物。”
他那变态的笑容勾出了顾潋滟内心深处最阴暗也最不堪的回忆，落在身上的拳脚，长鞭，日夜无休止的几乎令人精神崩溃的折磨……
所有已经在时间里逐渐被淡忘的记忆再度涌现出来，她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遍地都是肮脏的地方。
久远的杀意这一刻彻底占据了她的理智！
这一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忽然就挣开了安叔和顾不弃两人的禁锢，不管不顾的抓着水果刀朝那人刺了过去！
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抓着的是刀身，每往对方身上扎一刀，刀刃便刺入手心一分！
眨眼间，她的手已经是鲜血淋漓。
那人不惧反笑，他越笑，顾潋滟越疯狂，理智丧失之下，她只是本能的对对方拳打脚踢！
顾不弃在边上拉都拉不住。
“姐！你别这样！”
顾潋滟死死咬着牙，却还是止不住的牙齿打颤。
被保镖按住的男人脸上脖子上全是血，他浑不在意，冲着她桀桀怪笑，“我说了啊，你逃不掉，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安叔赶紧让保镖把人拖走。
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顾潋滟粗喘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眼底的疯狂也逐渐退去。
手上的伤口已经疼得麻木，落在地上的鲜血无比清晰的提醒着她，当年把她关起来想要驯化她的恶魔……
又回来了。
她身子晃了晃，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朝前栽去……
“姐！”
“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