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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冽的寒风呼啸,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抬眼望去,天地间更是一片的洁白,好一个漫天皎洁皆素。

可就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却有两道单薄的身影,正在快速地跑动着。

可谁知就在此时,其中个子较高的那位却是突然停了下来,他好似焦急,又好似不耐。

就在他身边之人也跟着疑惑停下之际,他却猛地将对方背了起来。随即,迈开步子便又跑了起来,只是速度较之刚刚,已然不知快了多少。

若是有人站在其旁,只觉白茫茫的大地上,仿佛有一道飞鸟鹰隼疾速穿梭而过。

他的脚步匆匆,仿佛在追赶着什么。纵使背上有着一人,可他每一步踏在积雪之上,都却稳如磐石,又似快如闪电。可又好似无声无息,更是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丝毫的印记。

就是寒风如利刃一般,切割着他的脸颊,他都仿佛已经毫无感觉了。

雪越下越大,视线也是渐渐模糊。但却不是被这风雪迷住了眼,而是为那个在崖顶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老人所担心。

“志北,快快将我放下,莫要累坏了身子。”

无论丘处机如何哀求,林志北都仿若未曾耳闻一般。这一跑,直至天黑,他才将背上的丘处机放了下来。

如此般的奔波下来,却不见林志北流淌出一滴的汗水,只是他全身的皮肤已是红得如同涂满了鲜血一般。纵使丘处机离他已经有一步之遥了,依旧能感到阵阵热浪扑来,更何况刚才在他背上之时。

真真犹如烈火烹油一般,炙热难忍。

骤然停下,林志北身上股股热气汇聚在一起,更犹如那刚揭开锅的蒸汽一般,集聚归拢一起又纷纷散开。

朦朦胧胧间,纵使丘处机就在眼前,也是难以看清他的轮廓。

“丘师伯,休息好了吗?咱们继续吧!”

冷风一吹,那模糊人影似乎又背对着自己弯了弯腰。

丘处机当即打了个寒颤,忙不迭的摆手说道:

“志北……还需休息一会。年岁大了,太快有点吐感。……还有你这般,师伯心中着…实担心。”

“哦!……我没事,那师伯你休息一会吧!”

林志北略显迟疑一下,便又挺直了身板。可才一瞬,他又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了一脸的古怪神色。

“师伯,我任脉好像通了……”

“什…什么,志…志北,你说你已至先…先…先天之境了。”

由不得丘处机如此激动了,八脉通,先天至。他们全真教,终于又有先天之境界了。

以后这北方大地,不是……以后这天下还归是他们全真的天下。

林志北古怪的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

“还差天地二桥未搭,不过已至大圆满之境。假以时日,自会先天。或许明年该就是了吧……或许此生难至。”

“天地二桥……天地二桥……师父他老人家便是如此,便是如此……”丘处机也是黯然神伤起来,嘴里更是不停的喃喃自语着。

凡指天地二桥,是人体上下前后之隔阂,是那后天与先天之间的一道天阙,是人体意之产生与眉心正中的一道念想。两者之间,没有经脉的沟通,没有穴位的堵塞,看似很短,却又咫尺天涯。

正因天地双桥之存在,故而手不能使脚力,脚不能如手巧。前后当有度,真气难自圆。

而任督二脉易通,天地双桥却是极难打通。虽有神药可助其贯通天地双桥,但药不胜久,犹如檐下水沟虽通易堵。若自胜之,当如千里大江,方才自流不息。

故而才有先天之境,息停脉住,胎息辟谷,无灾无病之一说。

而此时林志北也属机缘巧合,他本阳气过重,体内阴气难生,故而任脉一直南通。可此时彻骨寒雪之中,全身毫无防范,全力一跑便是一天的光景,如此寒气入体,当即便将他的阳气压制下去。

如他这般的内力,又无阳气压制,其任脉无需水磨,自是水到渠成。

可若得知别人效仿,纵使未被冻死,也是酒尽灯枯了。

……

两人缓缓在雪地之中慢慢步行而去,望舒余光落下,两道身影也被拉的很长很长。

可纵使如此,丘处机他那激动的心情,还是久久未能平复。

山东路至终南山,生生两千余里,可只三天的光景,两人便是赶了回来。

若不是一路之上,有丘处机来回推辞,可能一天半足已。虽说他此行匆忙没带大锤,可纵使带上,亦如是也。

宝马算个嘚,林志北表示自己可是个路虎。

……

终南山巅雪皑皑,冰封千里万木白。

天地一色无尘滓,静待春归花自开。

“大师伯,我回来了。”

此时丹阳殿外,一众弟子正在扫着积雪,却见身旁突然有道大黑影子闪过,随即便听一道哀嚎声紧随传来。

“卧槽,啥玩意?”

“好像是大黑耗子吧?”

“尼玛,有这么大的大黑耗子吗?不过刚刚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好像是林师弟吧?”

“咦,你不说我倒是没注意,的确好像是林师弟的。不过此时师父病重,我等就不要在此喧哗了。……”

“方师兄说的对……”

一言既出,喧闹声随之戛然而止,场中也是顿时为之一静,偌大的道观前,也只有“沙沙”的扫雪声在这山林间回荡。

“大师伯……”

“志北,你回来了啊!”

听见熟悉的声音,马钰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来。可正要开口回应,又被一旁的孙不二忙给按了回去,也替他说了出来。

这一幕,待落在了林志北的眼中,不自觉又是湿润了眼眶。

自牛家村一别,也才几月。可此时对方哪还有当初的模样儿了。

只见此时的马钰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体更是消瘦得厉害,被子下的身躯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也是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其当初炯炯有神的双眼更是略显浑浊、黯淡无光了。

“你…你这孩子哭什么,…我当初…就该拦着丘师弟的,不该让他去那…山东的。”

只短短几句话,马钰都说得格外的艰难,就连胸口的起伏,都开始微弱而不规律了起来。一旁的孙不二见状,忙在他的胸口处来回按抚着。

林志北见状忙拭去眼泪,勉强挤出一副笑容来。

“大师伯,我不哭,我不哭,我来帮你……”

林志北说完,举起手掌就欲给他治疗,只是还未走到床前,便就被马钰给阻止了。

只见马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说道:

“志北…不必费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倒是你……这么急道赶回,该是累了吧!师妹……”

马钰勉强说完,就将目光投向了孙不二处,直到见她点头应下,这才满意的笑了笑。

林志北还待继续,孙不二已是先他一步将他衣袖拉住,暗中又朝外面使了个眼色。

林志北会意,遂就陪她缓缓走了出去。一路上,两人亦都无语,直至出了丹阳殿内院后,林志北这才忍不住问将出声。

“孙师叔……”

“志北,你是不是疑问我为何拦你是吧?”

孙不二勉强一笑,面容反而却是更显苍老凄苦。随即也不等林志北作回应,便自顾自地说道:

“你大师伯他一生磊落,可又一生倔强。如今真一之事已然成了他的心结,他只怪自己未尽职责,这才累了真一。……如今他的病非是药石不能治,皆因他的心魔纠缠所至。”

孙不二的声音有些低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哀伤。

林志北默默地听着,心中感慨万千。他明白马钰的豁达和超脱,却更理解他口中那份的自责。

可亲眼见到他这病重的模样,林志北心中仍旧觉得难以释怀。

“可…可我们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大师伯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