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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是授了道箓的,你一口一个小道童,还让俺给你端茶倒水,你莫不是欺俺年幼,笑俺脑瓜没你灵光,俺揍死你。”

“志北,快快住手……”

只一合,也就一合,这老道就挡了一合。

跪了。

眼睁睁看着林志北一顿拳打脚踢过后,马钰等人这才纷纷围了过来。

白玉蟾更是首当其冲,上前一把就是抱住了林志北的老腰,拼了老命的朝着房门外面推去。

“你这孩子,是不是今天又忘记吃药了?唉,这犯病的时候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可惜他力气明显不足,推了好一会儿,这才将对方给推出了房门。只是刚出了房门,他还不忘回头好心保证道:

“掌教师兄,我带志北先去吃药了,下次定不让他再随便出手打人了。”

马钰等人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待这白玉蟾又是好一番保证后,这才忙将房门给紧紧关死。

这场闹剧,这出精彩的表演,让一旁的张庆安看得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志北又长进了。

待得好一番收拾过后,再看眼前这鼻青脸肿的老头,众人不知为啥都觉格外的亲切。

“张家师兄,咱们三山一家亲,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石元祯怎么说也是上清的大黄袍,岂能让一个晚辈这么侮辱。”

看着这副鼻涕横流的模样儿,张庆安也觉于心不忍起来。纵使自己小时候揍他,也只是揣几下屁股罢了,志北这孩子,下手忒没轻没重了。

不过,为何莫名的有点兴奋呢!

“咳咳,石师弟呀,我也不想说你了,你说你这口无遮拦都挨多少次打了,小时便是如此,到如今更是如此。人家志北有名有姓,你非要一口一个小道童,你见过有九尺高的小道童吗?”

张庆安好一番义正言辞,说的对面也是哑口无言。

直过了好半晌,石元祯这才唯唯诺诺道:

“那我这也不能白白挨打吧!”

大戏拉开帷幕,马钰闪亮登场。

“还请石师兄见谅,都怪我全真教导不严。若师兄是有何要求,我全真自无二话。只可怜志北这孩子,数月前曾与那西毒欧阳锋遇上,虽只小胜半筹,可也不小心误伤了脑子。这段时日以来,也只能靠着药物来维持。唉,看来我全真复兴无望啊!”

好家伙,你这是道歉吗?你这是威胁吧?

尼玛,你早说他打得过西毒欧阳锋,我敢去吆喝他吗?

纵使石元祯此时如何不忿,也只能暂时打碎牙吞进肚子里了。

你且等着我来摇人。

“唉,原来如此呀,老道我虽受无妄之灾,但老道我更叹道门之不幸。如此精彩绝伦般的人物,脑袋竟然…唉!”

石元祯努力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儿,只是这张脸着实疼的厉害。

这瓜娃子,真瓜,真下死手啊!

石元祯强忍着疼痛,心中暗暗叫苦。他本想借着这次机会,好好算计对方一番,没想到却是碰了一鼻子灰。他暗自懊恼,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还是个“傻子”。

鬼才信呢!

马钰见目的达到,也是会心一笑,不枉他们几人刚刚传音入密之苦。

随即,他又与身旁的王处一耳语一番。

王处一也是连连点头,待对方话毕,匆匆破门而去。

石元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其心中不由暗暗期待起来。

“不…不知王师兄所去为何?怎么这般匆忙。”

马钰闻言,微微一笑,遂忙招呼一众人等坐下稍息。就连身为小辈的关显圣,也是分了个座位。

果不其然,众人也才刚刚落座,便见王处一拎着一个麻袋,龙行虎步般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看去之时,只见王处一大手随意一扬,其手中的麻袋,当即便是应声落地,沉甸甸地摔落在地上。

其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屋内扬起了一片尘土,更是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麻袋还好似微微弹起了几下,然后又静静地躺在了地上。隐约间,更有微弱的喘息之声,从这麻袋里面断断续续的传出。

石元祯不禁吓了一跳,其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麻袋不放。可随即,他的老脸就如同绽开的菊花一般,春光灿烂。

“这里面,莫不是……”

马钰闻言也没言语,只是含笑的点了点头。

“张师兄、马师兄,这可宝贝着,千万要小心别弄坏了。”石元祯难掩其兴奋之情,没等其他人回应,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作势就要解开系着麻袋的绳子。

只是石元祯的大手,才刚刚触及麻袋绳口,又快速的缩了回来。

众人见他模样,皆是不解。

“石师兄大可解开绳子,且看看里面是否如你心中所猜测。”

马钰的话音刚落,余音犹在空气中回荡,而在他不经意间时,其眼光又不免与身旁的张庆安对视了一番。

只这一眼,仿佛是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又似是一种无言的交流。

张庆安嘴唇微微抿起,一步踏出纵身便是来到麻袋之处。随即一掌拍下,掌风呼啸,带有凌厉威猛。

石元祯眼疾手快,见状便就要出掌阻拦,可又怕因自己出手,坏了两家几百年的情谊。于是乎他当机立断,立马撤掌转身,随即身子一矮,一把就攥住麻袋袋口,当即便是一招鱼跃前滚翻给躲将了过去。

纵使如此,他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只等身子刚稳,便又是一招兔子蹬鹰,双脚猛地揣在地上,其整个身体便是后仰飞起,直至离那张庆安隔开丈余,快要逼近墙壁处这才停了下来。

“且慢,师兄,好师兄,我的亲师兄,可莫要打坏了!”

“淮水一役,皆乃此贼所策划,你莫不是要与我作对,与我整个龙虎为敌乎?”

张庆安言辞恳切,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然而,他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歇,招式突生变化,如层层叠起的浪潮一般,掌势飘忽难测,令人难以防范。

石元祯不敢大意,忙使出上清的“流云踏步”侧身躲开,同时喊道:“好师兄,切莫急着动手,有话好说嘛,此贼留着还有大用。”

张庆安冷哼一声,言语狠厉。

“我管你有何大用,都不如祭奠我大兄来的实用。”

谈话间,只见他的全身肌肤,瞬间由白变黄,由黄变金。其双掌掌心处,更是有丝丝光芒闪烁。

“嘶…金光咒、五雷…,张庆安你是不是脑子坏了,咱们可是一起在相伴长大,情同手足的兄弟啊!你…你真能下得去手吗?”

石元祯已是退无可退,可又不舍扔掉手中麻袋。

当即便是闭上双目,准备来硬接对方一掌。

此时,一阵狂风吹过,却见一柄青龙偃月刀从空而降,直至横在两人中间。

“好徒儿……”

“小辈,滚开。”

张庆安一声厉喝,右手雷光闪烁,作势便向关刀抓去。

“张师兄且慢。”话音落下,又是一柄拂尘而至,其尘羽如蛇般缠绕在对方手腕,紧紧拉扯不让对方所得逞。

“马师兄。”石元祯一言既出,不禁发自真心、真情流露。

众人此时也是反应过来,皆纷纷围拢过来劝架。

你一言,我一语,纷纷附和,气氛也渐渐缓和下来。而张庆安满脸的戾气,也是慢慢褪去。

他深深吸得一口气后,这才缓缓的放下手来。

“诸位师兄,我并非有意发怒。只是此僚与淮水一役关系重大,我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冲动。”言谈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懊悔。

马钰手中拂尘一收,微笑着说道:

“张师兄心情,世人皆可理解,但石师兄亦不是外人,何不听师兄言语过后,在做定夺。”

石元祯听后猛地点头,更是连连宽言告慰。

“马师兄所言极是,我纵使猪油蒙了心,也段不会害了张三哥您呢!想当初,孝宗崇道,咱们作为三家一起被选进宫中的童子,哪个不惦记着张三哥的照拂?当年淮水一役,师弟何曾睡过一夜好觉?前些年龙虎山大醮,师弟我更是上告老祖,十八大黄袍共赴龙虎为师兄撑场子。这次我自得知张三哥去过那九宫观后,便就立马找个理由赶来,赚白道友为假,为三哥谋才为真啊!……”

一件件、一桩桩,石元祯如倒豆子般吐出,一旁围观的众人皆都是沉默不语,隐约间,张庆安的眼眶也不由湿润了起来。

唉!老道这次是不是过分了点。

可随即,他的心神不由就是一激,猛掐一下自己腰间软肉。

差点着这大嘴巴的毒了,这家伙嘴里从来不掏实话,还需敲打才是。

于是乎。

“咳…咳……”

张庆安润了润嗓子,又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石元祯,你也莫要赚我眼泪,咱们一码归一码,要我饶过这史弥远却是万万不可。如若此僚不死,贫道的道心难安。”

“不难安,不难安。弟弟向三哥保证,这狗官绝对会死,而且死的臭名昭着。可若三哥动手,只会便宜了他。到时候当今官家寻他不得,只能草草了事,说不定还不得不给他安个忠义的谥号。”

石元祯见他有松口的迹象,忙不迭的拍着胸口保证道。

张庆安目光不断闪烁,神色也是慢慢转变,似乎想到了什么。

“石师弟作何保证?”

“唉!”石元祯闻言,不禁长叹一声,随即苦笑说道:

“我若说出,师兄可莫要怪我。”

“不怪”。张庆安想了想,终是点了点头。

纵使石元祯得他保证,可其心中依旧还是彷徨不安。

“好叫三哥知道,其实当今官家未登大宝之时,弟弟便一直都住在他的府中行教导保护之责……”

石元祯说到此处也是戛然而止,其眼神躲闪,却再也不敢看向对方。

“你…你,好…好你们上清派,好你个石元祯,我是该提前叫你一声石国师是吗?…”张庆安气急,手指指向对方,更是不停的抖动。

显然是气急败坏的前兆。

石元祯自知今日说出,往日的情谊将会淡薄,可纸终究包不住火,若等一日他人拆穿,那情谊更将荡然无存。

“唉,我知三哥龙虎皆是痛恨他赵家,可若咱们不去争这个位置,继续任由九宫做大,以后江南又岂有我们的出路。

而且当今官家自幼疾苦,他是懂得百姓的,若三哥认为是弟弟,是我上清一脉贪图他皇家富贵,弟弟我也认了。只求三哥能够放下一时之痛快,弟弟自会让此僚死的轰轰动动,声名狼藉。”

张庆安沉默了,话已经到了这个份上,纵使他再去发火,又奈如何。

只是大戏演到如此地步,若是不继续下去,终究还是不美。

他紧紧闭起双目,脸上一副痛苦表情。

“石师弟,此僚我可以交给你,我也不求什么泼天的富贵,你也可以对外言称对方为你所擒。但是后宫的那个老妖妇,我也不想让她好过。我知道你们上清派有的是办法,若是今日你不能给我个保证,三山情谊,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好叫三哥放心,那个老妖妇早在官家名单之中,只等官家口谕,弟弟自会亲自帮三哥料理,定让三哥满意便是。而且这份功劳,是三哥以及诸位全真道友挣的,贫道也绝不会独吞。”

石元祯闻言,不假思索的就是答应了下来。说完,还犹不满足,竟举指言誓道。

“今日吾言,当上奏九霄,下鸣地府。 晓禀众圣,通喻三界,三清祖师见证。天地以此为鉴,如若失言,便是欺天。如若失德,便违天意。万罪加身,身死道消。”

“好师弟,莫要如此。师兄只是心中悲愤,实没想如此逼迫师弟。这史弥远,你带去便是。至于什么功劳,你也勿要报我名头,我心堵着慌呢!”

张庆安一声哀嚎,上前一步紧握对方双手,久久都不愿松开。

“早闻上清派石师兄最为重义,丹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既然张师兄已经开口,那这史弥远便由师兄带去吧,我全真一脉几十号人,绝不阻拦,也绝不贪功。”

“呃……”

石元祯闻言一愣,略一迟疑后,便是恍然大悟。

“马师兄大义,既然如此,那上清、全真两派之恩怨因果,自当一笔勾销。以后凡全真有所求,我上清一脉自当力所能及。”

他虽嘴上说的大方,可其心里却是暗自不忿了起来。

为了一个史弥远,人情全都没了。这全真教还倒反天罡,打劫了自家祖庭不说,到头来,自家竟然还要承他们的情。”

张庆安几人见他模样,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几日之付出,终究还是得以回报。

原来还未付诸行动时,张庆安便已和众人思量好对策。

史弥远必须死,但不能死在自己等人手上。如若他不明不白死去,终究让人心中不美。可若要让他遗臭万年,自己等人亦难办到。

而去偷偷给这个石元祯报信,便就应运而生。

要不然,他又岂会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林志北活捉了对方。

要不然,他的徒弟又怎能如此凑巧,看到几人进去九宫观。

你真当能被选到宫中,陪伴皇帝身边的道童,只会念经祈福打坐不成?

“咳咳,既然如此,那师弟就先一步告辞了,待事情落实,师弟自会再次登门言谢。”

石元祯见事情已经落实,当即也不敢多留。

更甚者,自己这每每说话间,这脸是真的痛啊!

众人又是一番寒暄,石元祯两师徒也是匆忙告辞而去。

直至过了良久,突然大开的房门处,只见有两个脑袋探了进来。

众人见之,无不感到好笑,张庆安更是尤为甚之。

“哈哈,白师弟,现在心中可曾舒坦了没?还有志北,你下次若再出手,还是尽量莫要打脸了,你看把人家打的。哈哈,不过真痛快,谁让他们上清背着我们投靠这姓赵的。”

“哈哈,多谢张师兄良策了。”

“志北谨遵三叔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