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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墨点点头。

他从庐阳王府出来,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

他刚到门口,丫鬟春兰就迎了过来,脸色凝重。

丫鬟春兰跟了陆墨几年了,从来没这样神色焦虑。

她是个稳妥的,遇事总是波澜不惊,难得如此失态。

“少爷,出事了。”春兰低声对陆墨道,压低了嗓音,生怕吵醒屋内睡午觉的顾瑾之。

陆墨顿感不妙。

顾瑾之素来喜欢午休。

陆墨也很久没看到她这样嗜睡了。

她最近很辛苦,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她的身体也没有痊愈,陆墨心疼她,故而叮嘱她好好歇息,不许她劳累。

“何事?”陆墨拉住了春兰。

他们正站在巷子口。

春兰附耳对陆墨低语。

“......姑奶奶去闹了,嚷嚷说夫人偷盗了她的嫁妆,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镇江。姑奶奶哭得死去活来,夫人又气极攻心吐血,昏迷不醒,大夫说怕是熬不过今晚了,让您回来一趟。”春兰道,“奴婢已经派了两名仆妇去请了大夫。”

她是真怕陆夫人熬不过今夜。

陆墨蹙眉。

“夫人这次,恐怕挺不过去了。”春兰低叹了一句。

陆墨面色铁青。

他紧握住拳头。

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父亲在世,他们姐弟仨相依为命,所以陆墨很敬爱自己的母亲。

如果母亲真的没了,陆墨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亦不知道将来该如何面对陆家的列祖列宗。

陆墨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母亲不会有事的。

他吩咐春兰:“去叫车。”

说罢,他转身往陆夫人院落去了。

陆墨到的时候,院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母亲躺在床上,面容憔悴,嘴唇苍白发紫。她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困难。

“娘。”陆墨扑向了母亲。

他伸手探了母亲的脉象,发现脉搏已经停止跳动。

“娘......”陆墨的声音哽咽,喊着娘亲。

他双膝跪下,抱着母亲的肩膀,却听见母亲断断续续说话。

陆墨仔细听。

“阿湛,娘没有照料你长大,不孝至极。如今,娘要去找你爹了,你别怨恨娘,好好念书,等将来有出息了,报仇雪恨,娘才安心。”陆夫人虚弱道,“阿湛......”

陆墨浑身冰凉。

他怔愣片刻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他哭得撕心裂肺。

陆夫人听着儿子的哭泣,心痛如刀割。

她想安慰儿子,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只得任由陆墨痛哭,自己默默流泪。

这一夜,陆墨守在陆夫人身边,未曾离开半步。

翌日清晨,母亲终究还是去了。

他的父亲,没有赶回来送葬,因为他不想让陆夫人伤心欲绝。

母亲临死前的遗言,也传达给了他。

父亲在世的时候,陆墨就劝过父亲休妻,让陆夫人改嫁。

只是他父亲不同意。

如今,陆墨倒有些赞同母亲的话。

“阿墨,你别怪你父亲。”母亲临死前还担忧他会埋怨父亲,所以她拉着儿子的手道,“他没错,只是他不肯休妻。”

“娘,他不是不肯休妻,而是不敢休妻。”陆墨红着眼睛道。

母亲就笑。

“你明白就好。”母亲道。

父亲是个懦夫,他怕休了继母,陆家就分崩离析,他会成为罪人。

母亲则不怕。

她虽然也害怕,但是她更加理智,她不会委屈求全的。

“阿墨啊,咱们陆家是簪缨世族,不能丢祖训的脸,否则陆家的牌匾都砸了,将来祖先不保佑陆家。”母亲慢悠悠对陆墨说,“娘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们俩。你爹那么糊涂,竟然娶了继室。

你是男丁,将来是要撑门楣的;你妹妹是女孩子,她不适合抛头露面的。若非如此,你和你妹妹也会有出路。娘一直亏待你们......

阿湛,咱们陆氏家族,是靠你和你哥哥支撑,你千万别学你爹那样,犯浑.......”

陆墨眼眶泛酸。

他一直认为,母亲偏袒庶出。

哪怕父亲是个混账,母亲也不曾嫌弃,反而对他和妹妹百般宠爱。如今听母亲这话,母亲是打心眼里疼爱他们俩,不愿意陆家败亡。

“娘,不管我如何,你都是我的娘,我永远不会忘记您!”陆墨咬牙,一字一顿对母亲道。

母亲露出欣慰。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手也垂下了。

她死了。

陆墨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脑海中闪过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和陆卿,告诉他和陆卿:“娘以后再也不能陪你们了,你们好好的,莫要再让我伤心了。我死得其所,是解脱。”

那时候母亲还很健康。

如今,病魔缠绕,母亲走得很安详。

陆墨的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不知自己怎么爬上母亲的尸首旁边,坐在床沿,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他哭了足足两个时辰。

他哭够了,擦干净了眼泪。

陆夫人的丧礼简单操办。

她的丧仪完毕之后,老夫人就派人通知了庐州的乡绅们、兄弟们以及亲眷,陆夫人殁了。

乡绅们纷纷来吊唁。

陆墨带着他们进了母亲的卧房,和大家寒暄。

“节哀顺变。”众人说道,“令堂这些年一个人辛辛苦苦养育三位公子,如今撒手而逝,也算是造化弄人。三位公子节哀。”

“我娘没有儿子,只得我和我大哥,我二哥是独苗。”陆墨道,“诸位有空,常来府里玩耍。”

陆家的人丁兴旺,在庐州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大家对陆夫人和她儿子陆墨尊敬。

大家应承了,便告辞走了。

留下陆墨一个人,坐在床边发呆。

母亲的棺椁被盖上了厚重的黑布。

陆墨跪在地上磕头。

他一直哭着磕头。

他的额头磕破了,鲜血淋漓。

外间,大丫鬟玉茗端了药碗,进屋服侍陆墨吃药。

她看着自家少爷这般痛苦,忍着悲痛递给陆墨药碗。

陆墨却没接。

他仍是磕头,直到头破血流,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神情木然,似失魂落魄。

“药喝掉吧。”玉茗柔声道,将药碗放到了桌案上,然后取了帕子给陆墨拭汗。

陆墨没动。

“少爷,夫人临终前,嘱咐您好生养伤,不可太劳累了。您把药喝光吧......”玉茗轻声道。

陆墨点点头。

玉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