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便是天意。
往后就安生的躺在她的院落,陪她季节交替。
“听说你和老五不睦,太女没有从中调和吗?”
凤倾禾被大皇姐的这句问懵了。
母皇最忌讳皇子皇女间不和争斗,作为最了解母皇的太女,二皇姐似乎从未有过调和她们的意思。
常年不在京城的大皇姐都察觉到了,这事还真挺蹊跷。
凤倾禾摇摇头,往母皇身边坐着的皇太女看了一眼,周围围满了前来敬酒的官员。
“大皇姐,年后您还回去吗?”
凤倾秒蹙着眉头,幼时凤倾禾倒是时常缠着她带她玩,不带就去她父君那里告状。
长大出宫建府以后,感情自然就淡了,不知道为何今日的凤倾禾总是粘着她,不觉多了几分猜忌。
皇室的这层身份,便没有亲姐妹一说,隔着利益冲突和顾忌。
“听母皇安排,快去给母皇敬酒,别光在本殿这里。”
生怕其他人起疑,凤倾妙拍了拍凤倾禾的肩膀,催着她一起去敬酒。
母皇自然是来者不拒,或是女帝的好酒量,凤倾禾她们几个酒量也都不差。
今日不受拘束,除了女帝端坐高位,其他人皆可自由行走。
凤倾禾已经问到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便不想继续逗留。
回到自己座位又想起来还有一事未了,她罚跪尚未结束呢!
这该死的老五。
座上的老五早已没了踪迹,周旋在各官员中间,花蝴蝶一般。
凤倾禾打算先偷溜回府,天大的事过完年再说,府里娇滴滴的美人还等着她回去过年呢。
贴着墙边往外走的时候,余光瞥见郎君那一排里刘奕的影子。
和众多的后宫郎君夫郎,挤在一起,这一抬眼,两人目光恰好撞在一起。
这回是凤倾禾先认怂,快速躲闪避开。
灰溜溜逃出长青殿。
这辈子,祖祖辈辈,上个世界加在一起,都没这么怂过。
微醺的感觉看整个皇宫又是另一番场景,难得的晴天,阳光洒在红色的瓦上,像铺上了一层金粉。
美轮美奂的牢笼,飞不出去,用无数的鲜血铸成,却人人都想踏入。
宫门外候着的马车和各府的小厮像是接小孩放学的家长,看到是自己的主子出来,便赶紧迎上去。
这场景,别说还挺震撼。
凤倾禾不经意间看到了大皇姐的马车,因是妻郎双人出行,大皇姐的马车要比其他人的马车要宽许多。
就连候在马车边的小厮都比岁岁长的白嫩。
凤倾禾边感叹边扶着岁岁上自家的马车,刚踏上踏板,脑中便闪过司怀瑾的影子,难道是她方才跟大皇姐提到司怀瑾,产生了幻觉?
待她坐进马车,掀开布帘往大皇姐马车那里又看了一眼,如果说正面是幻觉,那他这侧脸简直和司怀瑾一毛一样。
“停下。”
凤倾禾再也管不了那么多,她没有时间和大皇姐商量,只能事后再去请罪。
她连跑了几步,来到大皇姐的马车跟前,除了这人以外,还有三四个小厮守在那里。
“给六殿下请安。”
问安的时候,那人明显慢了一拍,眼睛看着周围人说完才混进去。
“跟你家昌王说,本殿带他去钰王府一趟,晚些时候再和大皇姐请罪。”
凤倾禾对着马车边看起来就是个领头的人说完,便提溜着这少年的衣领往自己的马车上走。
在场的人全都看傻了,纷纷猜想这人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六殿下,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少年安静的坐在马车上,凤倾禾不说话,他便也不吭声。
似乎对自己所去之处没有半点好奇。
“岁岁,走侧门,马车停前门。”
“是,殿下。”
拐进胡同以后,凤倾禾便拉着那少年单独下了马车。
侧门紧挨着厨房,为了运送方便,穿过厨房,便是一片竹林,阻挡厨房油烟之用。
待来到寝殿院落,才对白灵吩咐道:
“今晚团圆宴,你去帮着准备,本殿这里无需伺候,留岁岁在院外守着。”
才过了晌午,院子里太阳老高,洒在那株枯萎的鸢尾花,增添几分凄凉。
“你和元晦参事是何关系?”
凤倾禾抚摸着一直固定在那里圈椅后背,迎上与司怀瑾有几分像的眸子,淡淡问道。
那人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挺巧的鼻尖配上分明的下颌骨,又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锋利。
强烈的矛盾和冲突感突然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脸上,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
“元晦参事是你主审,对嘛?”
少年轻抬起浓黑的眉毛,毫不掩饰眼神中的锐利,直勾勾盯着凤倾禾。
果然是和元晦有关。
此人出现在大皇姐的侍从中,只有一个解释,他是跟着大皇姐的队伍从前方战场过来的。
至于来的目的,八成跟司怀瑾有关。
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但凤倾禾又不想如此快的打破。
她看了一眼每日都来说几句话的墙角,再抬头的时候,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都被她收起。
“元晦参事死在了来周朝的途中,这是众所周知的,本殿还要问你,你到底是谁?来周朝的目的是为何?跟着大皇姐的目的是为何?”
那人轻哼一声,慵懒的声线缓缓流淌:
“六殿下,若是元晦参事死在了途中,我又怎么会出现在钰王府?”
凤倾禾:......
这人一点都不好玩,没有元晦会来事,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除了长的好看,一无是处。
“是本殿主审又如何?你知道俘虏难逃一死,死在途中和死在周朝并无区别。”
两人都没戳破那层窗户纸,隔着薄薄的纸张在聊天,小心翼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想带他回家。”
少年说这句话时候全然没了方才慵懒的气息,是发在内心的笃定。
可是,那个家,司怀瑾回不去了。
女帝和黎朝皇帝都已达成一致,便是盖棺定论,注定成了孤魂野鬼。
凤倾禾的短靴轻轻踢着墙角的那块软土,心也软了下来。
“他所在之处,四季有花,日日有人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