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禾摩挲着腰上的玉佩,暗自出神。
现实世界里,她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成绩好又听父母的话,就连叛逆期都不曾有过。
高考,上大学,考研,工作,谈恋爱,分手,每一步都踏踏实实,既无趣也令人无数人羡慕。
她见过也接触过太多学霸,成绩好的,工作出色的,商务谈判能力强的,周围环绕的都是天之骄子。
却从未见过像司怀瑾这样的人。
浑身的少年气息也掩盖不住散发的智慧光芒,明明做的事让她极其反感,又没办法真的生气。
怎么会有人心细如发,身陷囹圄却又如此明朗淡然。
这和心动还不一样,甚至和苏暮的那般患难与共也不同,只是对这个人的好奇心达到巅峰,却非想要拥有的欲望。
难以行动,又无法自拔。
这一趟刑部暗访,收获颇丰,书中的文字成了一个个画面,印在脑中。
不行,她不能回府,查不清楚今晚指定睡不着。
谁会对黎朝了解,又熟识前方战事呢?只有一个人--周维蕴周将军。
此次便是她负责粮草供应和后续补给。
但昨日才帮着周维春和周将军有那么一丁点小摩擦,她还真抹不开脸直接去兵部。
这可如何是好。
“白灵,那个盒子拿过来。”
马车里放着一个大木箱,里面装的全都是宫里的年节赏赐以及这些年凤倾禾攒的家当。
抬进马车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周维蕴不爱金银财宝,不涂胭脂不擦粉,不爱俗物之人,必定喜欢些稀罕玩意。
哪像她只喜欢用不完的钱和所有长得好看的且能拥有的男子。
凤倾禾在众多的财宝中翻出一块碧绿无瑕的环形玉饰,装点在佩剑之上,必将独具一格。
此番只想着来见周维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来到兵部,先见到的是周维春。
凤倾禾双手插进宽大的袖袍里取暖,望着远处的周维春。
周维春穿着白色的单衣,形单影只的在校场上扎马步,嘴上还咬着半截木棍。
“属下参见六殿下,快里边请。”
周维蕴很快便从帐中走着迎出来,看了一眼远处颤颤巍巍动作早已不再标准却还在坚持的周维春,不由露出几分赞赏的神色。
“周将军客气了,事本殿叨扰才是,小周公子这是——”
“幼弟如今跟着属下在兵部历练,基本功罢了。”
两人边说着边往里面走,仿佛远处的周维春只是一道风景,并不值得任何人为他留步。
凤倾禾哦了一声,周维蕴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往后周维春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但转念一想,日后若是周维春在兵部,倒是方便了彼此互通,近期刑部的案件几乎都和兵部有牵连。
“本殿今日来,是有些私事想请教周将军,没干扰周将军的正常公务吧?”
凤倾禾一屁股坐在进门的首位圈椅上,嘴上倒是客套,颇有求人办事的姿态。
周维蕴不知道凤倾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恭敬回道:
“能替殿下分忧,是属下的福分,殿下但问无妨。”
轻咳一声,清空嗓子,又摆摆手示意清场,待帐中只有她们二人之时,凤倾禾才往前探着身子问道:
“刑部大牢昨日关押进来的是何人?”
“殿下说的可是那身材高挑,肌肤白皙的温润的公子?”
周维蕴稍加思索便意会了凤倾禾的描述,还未审理,暂时关押在刑部大牢。
“但是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这句反问倒是不好回答,难不成她说装扮成打饭的衙差混进去暗探?
她还不一定能去刑部呢,往后这名声可不能坏了。
“是有人找本殿打听此事,重要的朋友不好推拒,想着周将军无所不知,便顺路进来问问。”
扯谎张口就来,凤倾禾说完还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身份至今不明,据说一直在主帅身边,此番能活捉此人实属意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书生,实在想不出为何出现在军营,暂时按照军师处置。”
原来没人知道司怀瑾的身份,那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还是说司怀瑾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为了糊弄她随意取的。
“这样啊,若是军师那便得交由大理寺严审了。先不说他了,既然周将军对黎朝如此熟悉,不妨同本殿讲讲黎朝,从前只顾着玩乐,这方面确实知之甚少,往后得加强学习才是。”
凤倾禾如此谦虚倒是少见,往常都是眼睛长在头顶,眼里谁也没有,竟也有虚心求教的时候?
难道出现了幻觉?
可她毕竟是皇女,还是女帝亲封的钰王,周维蕴只好如实作答。
周维蕴知无不言,对当前黎朝的形式加以分析,包括黎朝的皇室现状以及近臣,内忧外患,当前周朝和黎朝这一仗,胜负的把握。
凤倾禾专注的听着,不懂得便随时问,越发倾佩周维蕴的才干,废柴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如此说来,黎朝皇帝一直不立太子,便是打定想让他们几个斗来斗去,优胜略汰,胜者才有可能继承这皇位?”
周维蕴点了点头,与凤倾禾的看法不谋而合。
“黎朝皇帝多疑,皇后无所出便薨了,自此再未立后,眼看着成年的五六个皇子明争暗斗,充耳不闻。内忧外患,还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黎朝民心不稳,早晚要出大事。”
关于这些,凤倾禾倒是此前从未听说过,却对黎朝产生了更浓的兴趣。
“黎朝是不是有个要司怀瑾的世子?”
凤倾禾不经意的随口说出,用杯盖剐蹭着边缘吸溜一口热茶。
“司怀瑾是老皇帝的二皇子啊,据说此人聪慧异于常人,只不过他无心皇位,唯一在意的人便是他一母同胞的五皇子司怀辞。”
轰的一声,只一瞬间凤倾禾便觉得全身发麻,手里的茶盏摇摇晃晃,发出刺耳剐蹭的声音。
“你可曾见过这五皇子?”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出口还是略带颤抖。
“深居简出,就连黎朝的官员都不一定见过,属下哪可能见过。”
司怀瑾,黎朝皇子,俘虏,刑部——
凤倾禾也不敢确定刑部那人是否是真的二皇子。
肯定的是,她已经被卷进这场战争中,往后的路犹如悬崖边,步步都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