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信念一如既往
南宫云回到第九军团的消息，很快在天渊内部传开，各大军团皆很诧异，他外出关口一年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不可思议。
当然了，没有人会联想到五十万军功，毕竟他才多大？什么境界？怎么可能会完成赌局？
带出去的四个小兵，估计已经葬身于战场了吧？
可悲！
第八军团中，首领司徒文目光深邃，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还有一些军团高层，视线明显，甚至有人开始调查南宫云的身份来历。
军务处，最深处。
三位最高级别的指挥官，端坐在冰冷的大厅内，外面风雪交叉，空气间弥漫着寒人心魄的气息。
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场面中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良久……
司徒冷漠说道：“你是在包庇古军团一脉么？”他声线很低很低，沉闷，却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恍若被封印了漫长岁月的绝世强者，突然间开口，盯着人间大地的蝼蚁。
身上的“气”凝而不散，寒气难以靠近他。
一双眼瞳深邃如万丈深渊。
这句话是对着南宫说的。
一旁的郑立伟微眯着视线，始终没有说话的意思。
南宫笑了笑：“古军团一脉毁掉了人族最为伟大的防守线，是人族的罪人，我怎么可能包庇他们？”
啪！
司徒闻言神色一冷，也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叠厚厚的资料，猛地将其拍在桌面上。
足有几寸。
第一页，最上面的那一行字是：“某年某月某日，天渊军务处最高指挥官南宫云见了谁谁谁……”
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文字。
司徒随意掀开一页：“早在二十年前，你便寻到不死族，而后将其放置在人间大地，寻了一户人家，每年定期给钱供养。”
“后来将其送入青玄学宫……”
“怎奈他资质太差，在学宫混了三年，又机缘巧合之下入小山峰，因此来到第九军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名字叫南宫云吧？”
“而你，南宫大人。”司徒冷声：“你救下不死族，暗中将其抚养，二十年后他回到这里与龙脉共鸣。”
从斩杀龙脉失败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有所怀疑了。
天渊镇压第九军团数千年，以及龙脉，双双衰竭，气散，无神，如果不出意外，十年二十年内便是最佳的斩杀时期。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不死族又一次归来。
是巧合么？
司徒调查时，看见了所谓的真相，他难以置信，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虽然天渊军务处最高指挥官们，也会有决策分裂的时候，可他们从未想过要背叛人族。
古军团一脉在整个人族的眼里，那都是罪人，他们该死。
古军团若不覆灭，龙脉若不斩杀，人族何以崛起？
他以为，他们的信念一致。
他以为，南宫大人与南宫云之间，只是一个巧合。
“半年前，你离开过天渊，去了不死族的那个家，你以大神通手段抹除掉所有的痕迹。”司徒看着他：“如果你仅仅是养大不死族，或许，我还会相信你为人族而征战的信念，但你勾结第九军团代理首领罗一剑，让其闯入第八军团斩杀第五清风。”
“你试图粉碎镇压龙脉的枷锁。”
“你让不死族与龙脉得到共鸣。”
“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入‘死亡之魂’，将数千年前，人族先辈们镇压的龙魂释放出来。”
“南宫大人……”
“你作为天渊最高指挥官，统御人族上百万大军，你……是人族的信仰，可你现在却背叛了人族。”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冷。
气，开始萦绕。
体内深处的杀意，也不经意浮现出来，仅此一瞬间，整个军务处的风雪仿佛要凝固般。
南宫很平静，眸子黝黑，静静的看着门外的风雪，根本没有解释的意思。
旁侧郑立伟一如既往，老神在在。
哗啦！
就在此时，一大批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围在军务处外面。
司徒突然咆哮：“你的信念呢？”
不可否认，他是那种极端类型的指挥官，也是激进派的代表，或许在斩杀龙脉的这个计划里外。
司徒都存在着一些私心。
可他从未忘记过先辈们的叮嘱，以及自己的信念和信仰。
覆灭古军团，斩掉龙脉，重新建立一个属于人族的世界，和秩序。
“信念？”南宫轻吐一口浊气，与寒气交织，却很快消散下去，那双黝黑的眼瞳依旧注视外面。
信念？
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还是个年轻的士兵，有着强大的信念。
可岁月以后，他才发现史书上所记载的真相，其实并非真相。
那是他第一次信念动摇。
第二次的时候，是入“界”时，来到红沙地中，看见那尊高大的身影，手握开山盾……
数千年一晃而过，对于强大的修者而言，不过是转眼间。
于凡人的世界里，沧海桑田，所有的一切都在变迁，人，景，事，一个个古老的国度起起伏伏。
家族湮灭，却又在渡崛起。
唯一永恒不变的是，周氏依旧在战斗。
他来到周氏跟前，观察了半年，最后询问：“古军团一脉早已成为人族的耻辱，你又是为何而战？”
周氏回答：“那是人们的看法。”
嗯？
南宫听到这个回答，心头猛地一震，隐隐间似乎抓住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看过历史书，或许早在半年前，他会直接出手，然后抢走他手上的开山盾。
可他的信念两次动摇，道心隐隐有溃散之意，故此才会在这里寻找答案。
“人们的看法，难道你不是为人族而战？”南宫又问。
“是。”
“可人人厌弃你，使你们为罪人，为人族的恶魔，唾弃，谩骂，在数千年间你们不断被诋毁……”南宫看着他：“即便这样，你也可以无视他们的看法，毅然决然为人族而战？你确定不是为了你自己？又或者你想拯救古军团？”
哈哈哈……
周氏听到这番话，顿时大笑起来：“我并非是为人族而战，而是为了众生。”
南宫呆住，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人族？众生？
他突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不确定。
回过神后，南宫垂着眼帘。
“以前世界很大，种族林立，天地万物无穷尽，人族也不过是天地间沧海一粟，包括古军团后裔！”他非常洒脱，并未因为“人族”而置气。
相反，周氏觉得人族过于渺小，也或许是觉得，这里的人族眼光狭隘，所能看见的天地太小太小。
故此，他没有为“人族”而战的意思，而是为了众生。
另外一个世界，更大，更浩瀚。
南宫被他这番话说得心神荡漾，久久无法平静。
“弱小的修者，只能看到视线中的利益，唯有真正强大的修者，才能看到更为广阔的世界。”周氏笑道：“人们以古军团为耻，天渊无时无刻不想着斩杀龙脉，斩杀不死族，武道学院，无极门，一直在寻找万毒心经，以及我们的古神兵……”
“他们穷其一生所追逐的力量，也只是古军团的一部分而已。”
“倘若他们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你觉得他们会追逐什么？”
“或许，人们会认为，那是一场梦境。”
穷其一生所追逐的力量，并非顶尖，也不是真正的路。
他们会疯掉，无法接受。
这一刻，南宫的信念动摇了大半，他没有去反驳周氏，而是默默退出这里。
临走之前，给予了最高的礼仪。
回忆结束。
南宫笑了笑，开口：“我怎么会忘记自己的信念呢？”他收回视线，又道：“我的信念一如既往。”
言语落下，大厅内气氛更为凝固。
方圆数十里的风雪，一下子化作永恒，静止在空气间。
所有前来的士兵，都感受到那种强大的威压，一时间，他们惶恐不安，纷纷望向各自的首领。
左侧边上，司徒脸色铁青：“你要干什么？”
郑立伟轻叹：“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聊啊！”
司徒散发气，是因为自己太过愤怒。
南宫也散发气，这意味着什么，两位同伴很清楚，他或许还有信念，但与当初不一样了。
“外面那些人是谁喊来的？”郑立伟再次开口：“赶紧让她们滚。”
“不能滚。”司徒攥着拳头：“他今天若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他离开军务处的。”
郑立伟：“……”
每次激烈争吵，仿佛都要发动兵变。
他就纳闷了，司徒好歹也是军务处最高指挥官，境界更是达到了虚神巅峰境，悟出了那种“气”。
境界，实力，地位，无不是人族最顶尖的。
可是吧？为什么脑子偏偏不好使了？
你是强者？南宫不是？
你带着一群不成气候的士兵，堵在军务处外，能拦住谁？
虚神巅峰，悟出“气”的那种，与没有“气”的修者，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聊天就聊天。
吵架就吵架。
别动不动就发动兵变，就要干架。
诶！
我是真的不想劝，郑立伟心中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