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好孩子……是我害了她。”
白豫则从怀中拿出一个方帕，当着傅红沅的面掀开帕子露出里面的小金锁，是一只小老虎的样式，做工精细。
傅红沅将自己的视线从金锁上移开，轻皱眉看向白豫则。
“为什么这么说？”
白豫则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微微叹了口气。
“那时候佛子在临死前将神子的神魂转移到异世，我靠占卜算到是在傅家，那时候傅家的女主人正好怀孕，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孩子便是神子的魂实，这是我的一次错误判断。”
顿了一会儿，白豫则摸了摸手中的金锁才继续说了下去。
“等傅太太生产当天，我们便偷走了那个孩子，只不过后来发现她并不是神子魂实，我当时有些失望便把这孩子交给了底下人处理，我也没有想到他们没有将孩子送回去而是随意丢弃在了路上。”
听到这里，傅红沅已经有了怒意，施洛初将面前这个人当做是自己的救赎，原来这个人才是造成她悲惨生活的开端。
白豫则像是没有感受到她的愤怒，自顾自说了下去。
“后来等我们再找到神子踪迹的时候已经是十年以后，也是在那时我遇到了十岁的洛初，脏兮兮的，但又很可爱，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面的时候她冲过来抱住我的大腿求我救救她，原因是身后有两个人贩子想要拐走她。”
“你知道她是谁，为什么当时不将她送到傅家去？”傅红沅拉起旁边的一把椅子落在白豫则对面，一屁股坐了上去。
“在我收养她之后便已经将真实身份告诉了她，但当时傅家已经有了一个傅红沅。”白豫则的眼尾漾起小小的鱼尾纹，带着笑意的眼睛落在了傅红沅身上。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傅家小姐，她为什么会想着回去呢？那时我也正好挺喜欢这个孩子，于是便也没有强求。”
“当初那个孩子是我姑姑送过去的，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顶替了施洛初身份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她解释清楚？那是她的家人，她本该享受的一切。”
傅红沅现在无比后悔刚刚阻止姑姑，应该让她再多踹人几脚才对。
“我说了她便会相信吗？她十岁之前都没怎么上过学，像个刺猬，让这样的孩子去一个陌生的家庭不是很残忍吗？况且那个家庭中还有一位与她是对照面的千金小姐，即使她是傅家的真正血脉，你觉得傅家的人不会区别对待吗？”
“亲人……血缘……本来就不可信任，为什么要让这样无用的东西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白豫则的语气就像是真的不解，小时候的经历让他不相信血缘，所以在长大后才会想要报复南启，也把这样的思想传给了什么都不懂的施洛初。
“那你后面为什么又让她回去了？”
白豫则抬起眼，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盯着傅红沅，看得她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你来了呀……依棠很聪明，虽然因为佛子的事情受箍于我，但难保她不是偷偷背着我干什么，正好让洛初回去看着你。”
“不是还有西八看着我吗？你忘了？一开始西八给我的任务是为施洛初寻找一位真命天子，你是不是知道她的心意，所以才不惜用这种方法来推开她？”
傅红沅不满地发出一声冷笑。
白豫则闻言怔愣了一会儿，似是觉得傅红沅说的话太过于直白。
“这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希望有人能好好照顾她，毕竟我不会永远陪着她……”
“妖族寿命本就比人族长久，你为什么不能永远陪伴她？我听闻你是南启最厉害的预言师，难不成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已经被你预测出来了？”
傅红沅从那点细枝末节中找出关键点。
“是啊……你说世界上有预言这种能力是不是很奇怪，预测出来之后又无法改变，那这种预言又有什么用呢？”
白豫则自嘲一笑，手指垂到自己的腿上，在那处敲击了几下。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穿越异世的消耗，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在我母族阴云村孩童出生时长辈都会送他们一把金锁，这条便是我给洛初的，想着等她长大些再给她，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我知道这次事件结束，你一定会再回到那个世界，等回去那天你帮我把这条链子交给她吧。”
白豫则将手伸在空中，傅红沅还是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我会的，同时我也会把你做过的事情全告诉她，我可不会帮你说一点好话。”
“你呀……不愧是依棠的侄女，总是这么冷心冷情的，好吧，你去告诉她真相吧，如果她想收着你便给她，如果她知道后不愿收着，那便……丢了吧。”
白豫则敛下眼睫，轻轻咳嗽了几下。
她才不会让这个好东西扔了呢，如果施洛初要扔，那她便找准位置去捡起来卖掉换钱。
“外面差不多也快安定下来了，东启与北启的损伤是最小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就是不懂未来会怎么样，毕竟人族在这次围剿青丘中占了主力，这下人妖两族的关系也会降入冰点，你们想好要怎么解决了吗？”
白豫则在说完施洛初的事情之后还能有闲心来关心傅红沅要怎么去处理东启和天启的混乱。
“自然……”
傅红沅将那条金锁项链放到自己的怀中，嘴角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意。
“你对自己半妖的身份感到耻辱，但这半妖又何尝不是人妖和谐相处的纽带呢？”傅红沅从椅子上站起身，瞥了眼表情凝重的白豫则。
“我舅舅是东启圣朴君，舅母是天启昭华公主，他们孕育的子嗣既是天启皇族又是东启贵族，这些年我舅舅回到东启也只是因为我父母闭关，他需要回去处理政务，现在我父母亲出关了，他和我舅母显然更倾向于来到天启。”
“所以……白长老还是不要担心为好。”
说完话，傅红沅便打开门走了出去，而伸子正站在台阶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