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秦牧言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无意识的眺望着外面的夜色，指间一抹猩火明明灭灭。
顾影出去后，就给他发了消息，说想去他们之前住的公寓住几天，让他不用担心。
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知道秦小景对于顾影的意义，这是在世上唯一的跟她有着直系血缘关系的人，也正因为此，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些话，顾影才会更伤心。
他想去陪她，但顾影还是说她想一个人静静。
“啪嗒”一声，卧室的门被打开，秦小景推门进来。
秦牧言将手里的烟按灭。
“怎么了？还不睡觉？”
“爸爸，妈妈还会回来吗？”秦小景怯生生的看着秦牧言，一双漆黑的眸子盈满了泪水。
秦牧言把她抱起来:“妈妈会回来的，妈妈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那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不喜欢宝宝了。”
“爸爸没有不喜欢宝宝，但爸爸这次很生气，宝宝，妈妈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们两个是妈妈最亲的人了，你说不喜欢妈妈，讨厌妈妈，妈妈该有多伤心。”
“我没有不喜欢妈妈，我就是……”以她现在的语言水平，她还没有办法去描述出她当时的心理活动。
“我就是……”最后都把自己给急哭了:“我没有不喜欢妈妈，我爱妈妈。”
“好了，不哭了，爸爸知道了，可是宝宝你知道吗？有时候你随口说出来的话，就可能会伤害到你身边的人。”
秦小景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等妈妈回来了，你给妈妈道歉好吗？”
“嗯，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
秦牧言也不知道，只说:“妈妈会回来的。”
见她情绪不太好，秦牧言就没让她再回自己房间里，他带着她睡。
秦牧言惦记着顾影一直都没有睡着。
秦小景躺在他怀里，虽然一直闭着眼睛，但小身子也一直动来动去的。
秦牧言叹了口气，手掌在她小脑瓜上揉了揉:“快睡吧宝宝。”
秦小景睁开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爸爸，你是不是也想妈妈了。”
“是，我想妈妈了。”秦牧言坦然承认。
“爸爸你是不是比喜欢宝宝更喜欢妈妈？”秦小景又问。
“是，妈妈在爸爸眼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为什么呀？”
“因为妈妈是爸爸的老婆！”
“那宝宝是爸爸的女儿啊！”秦小景表示。
秦牧言笑:“可是要先有老婆才会有女儿的。”
他把秦小景往怀里抱了抱:“宝宝，其实如果按照爸爸的意思，可能就不会有你了，妈妈之前一直身体不好，又因为爸爸的原因，妈妈要一直吃素食，所以爸爸是不想她生孩子的，是妈妈坚持要，所以你才有机会出生的。”
秦牧言她有没有听懂，但见她听的入神，他便继续说:“你知道妈妈是怎么生的你吗？”
“我不知道。”秦小景摇头。
“是要把妈妈的肚子用刀子割开，然后再把你从里面拿出来。”
“那妈妈是不是会很疼？”
“对，妈妈很疼的。”
“爸爸，宝宝错了，我们去接妈妈回来好不好？”秦小景一边抽噎着，一边问。
“过两天吧，妈妈天天为我们两个操心已经很辛苦了，就让妈妈好好休息两天。”
之后的几天里顾影一直没有回来，这天，秦小景哭着跑过来找秦牧言。
“爸爸，我们去接妈妈回来好不好？”
“想妈妈了是吗？”
“嗯，我好想妈妈。”
“好，我们明天去接妈妈下班。”
次日，顾影刚从学校出来，便看到马路对面的秦牧言还有他怀里的秦小景。
几天没见，自己又是因为发生那件事情后才出去的，突然见到这父女二人顾影莫名的还有些不自在。
看着她走近，秦牧言把秦小景从怀里放下。
秦小景抱着一大束花，踉踉跄跄的朝她走过来。
花束很大，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给挡住了，走的时候还差一点摔倒。
顾影忙过去将她扶住。
“宝宝，有没有伤到？”
秦小景把花束递给她:“妈妈对不起，宝宝错了，妈妈跟我还有爸爸一起回家好不好？”
看着她含着眼泪跟自己说这些话，顾影心里也是一阵酸涩:“好。”
“那妈妈原谅宝宝了吗？”
“嗯，妈妈原谅你了。”
秦小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她回头去寻秦牧言:“爸爸，妈妈原谅我了。”
秦牧言垂眸看着母女两个，笑意自嘴角蔓延开来:“嗯，亲妈妈一下。”
秦小景在顾影脸上吧唧亲了一下，然后抱住她:“妈妈我都好想你了。”
“妈妈也想你了。”
顾影把手里的花递给秦牧言，然后把秦小景抱起:“我们回家吧。”
“嗯，我们一起回家，有爸爸妈妈，还有我。”
正要走，刚好碰见顾影班里的几个学生。
“顾老师，这是你的女儿吗？”
“对，秦小景打招呼。”
秦小景挥着小手:“哥哥姐姐好。”
“你也好，你好可爱啊，姐姐请你吃糖。”有学生拿了几块糖递给她。
秦小景摆摆手:“我不能吃糖，我妈妈说我吃糖我的牙牙会疼的。”
顾影笑:“拿着吧，妈妈今天允许你吃。”
秦小景这才接过来，她手很小，只能拿几块，剩下的一些那个同学便给她塞到衣服的口袋里了。
“应该说什么？”顾影引导她。
“谢谢姐姐。”秦小景说。
“不客气，你好乖哦，我可以摸摸你吗？”
“可以的，但是你只能摸一下哦，会把宝宝摸脏的。”她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的可爱模样，逗着众人一阵大笑。
几个学生又跟她玩了一会儿后才离开，顾影和秦牧言也开始带着秦小景回家。
上车后，秦小景从口袋里掏出来刚刚别人给她的糖。
“这个是妈妈，这个是爸爸的，这个是宝宝的，这个爷爷的，这个是奶奶的。”她很认真的在那里分，最后手里还剩下一个，她开始犯难了。
有些为难的看了顾影一眼。
“最后一个给宝宝吧。”顾影说。
秦小景摇了摇头:“还是给妈妈吧。”
“为什么要给妈妈？”顾影问她。
“因为妈妈辛苦了，我爱妈妈，妈妈你肚子还疼不疼了？”
“嗯？”顾影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天跟她说你生她的时候，是把肚子割开，把她拿出来的，她应该是问你这个。”秦牧言替她解释了一下。
秦小景配合的点了点头。
“妈妈已经不疼了。”顾影说。
她在座椅上冲着顾影张了张手，顾影把她抱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搂着顾影的脖子，紧紧的贴在她脸上，很难过的说:“妈妈，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妈妈这几天只是在想妈妈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对的。”
“妈妈是对的，是宝宝不好，是宝宝不好。”秦小景的很着急的想解释。
“好了宝宝，不着急，妈妈知道了，妈妈已经不怪宝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