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居心叵测、图谋不轨,被本官撞上,加以阻止。”路景珩简单地应付了刘锦尧的话,“其他的,无可奉告。”他看了一眼跟着刘锦尧的几个官员,“你们先出去,本官还有事要问刘大人。”
几个官员闻言,互相对视几眼,又看了看刘锦尧,见后者端坐原地,一言不发,随即冲路景珩拱手说道:“是,下官告退。”
待几人出去,路景珩开门见山,“刘大人,你可知去年年底,在此地西方,长宁秦家车队被截杀一事?本官此行特为调查此事,希望你切莫隐瞒,这也是陛下的意思。”
路景珩为了防止刘锦尧有所隐瞒,直接把皇帝搬了出来。
他倒也看得出,这刘锦尧应该还是个比较正直的官员,不过还是拿皇帝来说事,万无一失。
刘锦尧闻言,思索片刻,这才说道:“回大人,此事……下官确有耳闻,但是关于事情始末,众说纷纭,下官也没有确切消息,还望大人恕罪。”
“发生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你也没有好好调查?”
“秦家身份特殊,下官只是一个县守,没有郡守大人授意,实在是难以下手,望大人谅解。”
路景珩点点头,他知道这人说的是实话。以他的官职,的确不能擅自去调查这般大事。
不过,刘锦尧的话里却传递出另一个信息。
安王并未让人彻查此事。即使秦恪被他免了官职,死了几十号人这么大的事,他也不该连个屁都不放。
沉吟片刻,路景珩看向自己的同伴们,“你们也出去。”
看着一步三回头的秦安歌,路景珩轻轻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这些事情,他不希望庄瑶听到。
他对这个公主没什么好印象,平日里的江湖事让她听了也无妨,眼下却不能让她再听下去了。
可是她与秦安歌又关系甚好,若是只让庄瑶出去,也不太好看。他索性让所有人都出去,顺便也照顾一下秦安歌的情绪。
此时,偌大一个正堂只剩路景珩与刘锦尧二人。
“刘大人,关于此事,有多少说法,无论是坊间传闻还是官道消息,你都尽数说与我听。”
“这……”刘锦尧有些犹豫,“事关……下官不敢。”
路景珩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用担心。我以大楚巡察使之位担保,今日你说的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刘锦尧闻言,还是犹犹豫豫,未曾答话。
路景珩见状,柔声道:“若是你助我查清此事,皇廷自有重赏,说不定调你去皇廷任职。”他忽然弹了一下手指,“若是你拒不配合,大楚巡察使有先斩后奏之权!”
一道劲气从他指尖射出,隔着老远将一把椅子打得粉碎。
路景珩的恩威并施果然有效果,刘锦尧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木片,心一横,终是开了口。
“坊间传言,秦恪秦大人被安王殿下免了官职,又收到坤王的邀请,便举家搬迁欲往坤国去,路上被安国的游侠取了性命。
不瞒路大人,下官曾私自派心腹前往探查,尸体早已付之一炬,原地立有一牌,上书‘叛国者死’。但是依下官之见……秦大人年少时也曾在这西部为官,其任职期间百姓安居乐业,他甚至吸收了许多游侠在军中,安国游侠应该不会对秦大人下如此毒手……”
路景珩点点头,“说下去。”
“也是坊间传言,此事并非安国游侠所为,乃是一些坤国有心之人,欲要挑起两国不和,秦大人已经答应去往坤国为官,却在未到坤国之时被劫杀,必然引起坤王不满……”
“还有第三种说法,是下官最不敢相信,却又觉得最有可能的说法……”
路景珩微皱眉头,看着支支吾吾的刘锦尧,“尽管讲来,我自有计较。”
“是。”刘锦尧深吸一口气,“下官与郡守大人有些私交,前日里他曾与下官讲述,坤国世子陆承欲要迎娶公主殿下,安王殿下已经同意,但公主殿下不从,是秦家千金以进宫探望姑母为由,将乔装打扮的公主殿下带了出来,自此以后公主殿下不知所踪,至今都没有找到……
安王殿下大为震怒,可是就连秦家千金都消失了,殿下盛怒之下罢免了秦大人的官职。而坤国那边也对秦大人怀恨在心,安王殿下为了平息坤国的怒火,便设下此计,让秦家行至接近边境之时,由坤国出手劫杀。”
一口气说完,刘锦尧苦笑道:“路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因此下官方才会斗胆问您,是为何与陆承在罗江镇交战。今天下官也算是豁出去了,若是今日密谈被安王殿下知晓,恐怕会诛了下官的九族……”
路景珩站起身,拍了拍刘锦尧的肩膀,“刘大人放心,安王绝对不会知晓此事。”
说完这句,他便迈开步子往外走去,“此事我已大概知晓,我会处理。”
“路大人!”
刘锦尧喊住路景珩。
“刘大人还有事?”
刘锦尧踌躇片刻,又道:“一国君主,与他国共同暗算能臣,安王殿下的确有错,但是坤国一直在我国西南虎视眈眈,安王殿下亦是无奈之举,此时归根结底,还是错在公主殿下太过任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应允的婚事她却私自跑了出去……望大人能与陛下讲明,也希望大人能为安王殿下美言几句,莫使龙颜震怒,降罪安王殿下!”
闻言,路景珩顿时笑了,他抬手隔空点了点一躬到地的刘锦尧,“刘大人,你一个县守,谈论君王、议论公主还则罢了,连陛下都要妄议,不要命了?”
“下官死不足惜,但安王殿下一心为国,世子殿下年岁尚小,安王殿下不能出事啊!”
“啊……刘大人真是一片赤诚。”路景珩背起双手仰天而叹,突然问了一句,“大楚立国多少年了?”
“呃……”刘锦尧也没想到路景珩这么问,不过这问题任谁都答得上来,他只是怔了怔,答道,“刚满三十年,不过若算上先帝的实际统治,也快四十年了。”
“三十年。”路景珩点点头,“你放心,陛下明察秋毫,自能辨明是非。”
说罢,路景珩便自顾自往外走去。
“恭送路大人!”
路景珩听着后面的话音,摇了摇头。
“这就是分封制……陛下真是高瞻远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