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一听这番话,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你夫君和你一起冒着生命危险来这沁阳城,也是侠肝义胆的一对神仙眷侣,我也钦佩的很。”
安乐郡主脸皮薄,羞涩的低下了头。
申九则是心里乐开了花,这将军夫人真是说话好听人又好看。
只听她继续说道。
“我本是朔州一介草民,四年前朔州城破的时候本该和全家人一起赴死,后来蒙将军相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苟活这些年,倘若这沁阳城再守不住,了不起随将军而去,正好跟九泉下的家人团聚,岂能丢下他独自逃命?”
“可是这孩子。。。”申九知道她意志坚定,试图用母子之情来劝诱。
“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夫人低头对着四五岁的儿子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对吗?”
小男孩点点头。
申九心说他那么小,懂个屁呀。
但是他也明白了这夫妻俩的决心,叹了口气。
虽说申九和安乐郡主以晚辈自居,实际那虚妄将军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他夫人也就二十来岁,比他俩大不了几岁。
虚妄说他俩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经历,其实他们一家三口何尝不是?
随后夫人带他俩回到后院,安排了一间厢房,说他们赶了一天路,好好休息,晚上吃饭时候再来呼唤。
申九和安乐郡主关上房门。
房内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布置有些简陋。
毕竟这里是知府衙门,并没有准备客房,只有一些衙门里办公人员简单的休息房间。
安乐郡主心想,这小太监莫非早就盘算好,所以一直对外说两人是夫妻,而不是兄妹,好跟她住一个房间?
虽说这人是个小太监,可是她堂堂郡主何时跟别人挤在一张床上过?
“你若困了就去睡吧,我在这桌子上趴一会儿就好。”安乐郡主说道。
这是她跟别的女孩不同的地方,并不会仰仗自己身份强迫别人,哪怕对方是个小太监,倘若是文姗姗文昭仪,定会让申九去打地铺,自己睡床。
谁知申九一本正经说道。
“哪儿有心思睡觉,咱们就这么认命了?完不成任务,就一辈子留在月华寺里吃斋念佛,当一对儿相濡以沫的小和尚小尼姑了?”
“胡说什么,和尚和尼姑怎么能是一对儿?”安乐郡主啐了他一口。
“敌军没有破城,无论如何虚妄将军是不会走的,我们只能等待敌军攻进来兵荒马乱的时候想办法把他的妻儿掳走。”安乐郡主心里是这么盘算的。
“等敌军破城屠城时候吗?那这全城不知道要死伤多少无辜百姓。”申九皱眉道。
“我是皇家宗室,比你更牵挂黎民百姓,这里不是十几年前的沁阳城吗?城破人亡已经发生过了,你去守城能改变历史吗?况且你我二人势单力薄,无法左右战局,还是先想办法救出他的妻儿吧。”安乐郡主说道。
“这里真的只是幻境吗?”申九自顾自的嘀咕着。
安乐郡主见他好像魔怔了一样,懒得管他,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很快夜幕降临了,晚饭时候本来虚妄将军说请他二人一起吃饭,但是忽然又有士卒把他叫了去,毕竟城外在紧锣密鼓的营造攻城器械,城内守军也在争分夺秒的加固城防,赶制军械,往城墙上搬运落石和箭矢。
于是将军夫人独自陪着他俩吃了一顿粗茶淡饭,敌军围城不过十来天,但是有经验的指挥官已经开始节衣缩食,为长期守城做准备。
吃完饭回房间之后,安乐郡主瞧着那张不过一米来宽的单人床又面露难色。
这小太监虽说不是男子,一路上对自己呵护有加,背着自己走山路,又给自己捏脚,她心里仍然有些抗拒。
倘若。。。倘若他再诚恳的央求一下自己,睡在一张床上也不是不可以。
安乐郡主忽然觉得自己两颊发烫,又想起了他用鼻尖触碰自己脚心的感觉,顿时羞赧起来。
申九奇怪的瞧着眼前这个秀美绝伦的少女,怎么像喝了酒一样,脸蛋潮红。
他破天荒头一回心无旁骛,凝重的说道。
“你在这里早些休息,切记要保持几分警惕,总攻是明日清晨没错,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安乐郡主已经做好了跟他睡在一起的心理建设,见他却要推门出去。
“你去哪里?”
“夜袭忠义军大营!”申九给她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扬长而去。
申九并没有去见虚妄将军,而是出了知府衙门径直来到北城门楼。
跟城门守军一个统领说明了来意。
谁知这位值夜的统领竟然也是月华寺的僧人,叫做虚度。
他听说申九要独自一人夜袭敌军大营并没有嗤笑孤勇者的幼稚,而且给他拿来了皮甲和弓箭。
申九开玩笑说,“你不怕我白白浪费你们的一副甲和弓箭?”
虚度和尚摇摇头,“我相信如也师伯的慧眼,公子福泽深厚定会平安归来。”
虚度和尚是空空住持的徒弟,叫如也师伯。
申九点头,穿戴整齐后,也不用他开城门,翻身直接从两丈多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沁阳城果然城防不足,这城墙的高度比起他去过的西安古城墙矮多了,更不用说他天天见的京城城墙了,京城城墙足有它的两倍,高达四丈。
敌军攻城都不必用井阑,架云梯就能爬上来。
申九穿着一身适合夜袭的黑色皮甲,防御效果有限,但是轻便灵活。
据他了解,古代人肉食摄入不足,夜盲症很普遍,他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后入了宫也不曾缺衣少食,夜视能力要强出许多。
敌军三万围困两千多老弱病残守着的低矮城池,明日又是总攻发动日,料想敌军必然早早休息养精蓄锐而放松了警惕。
历史上有过许多几百人夜袭尚且成功的案例,他一人行动目标更小。
今夜无月,满天繁星提供了不多的光亮。
果不其然,他轻易的翻过了营寨的护栏没有被巡防的士卒发现,忠义军的营里一片寂静,连巡逻的人都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