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敬疼得瞪大了眼睛,急忙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反身把她抱在怀里,
“娴儿还是那么容易生气,这么些时日不见,转头就说我的不是。
这些年,我的确亏欠于你,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所以当年才把那住持送给你解闷。
可你前些日子,未经我同意,私自招那新住持入宫侍奉,铸成大错。
不光害得钟玄寺被皇上一把火烧成灰烬,还让我养肥了的新住持落在他人之手。”
唐婉被突如其来的许多条消息砸得喘不过气。
秦敬和太后,许多年前就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当年老住持,也是秦敬给太后介绍的,居然是为了给她解闷。
暗中操控钟玄寺的人,就是秦敬么?
养肥了的住持,他指的应该是钱财吧。
难不成,老住持暴毙后,私产也都落入了秦敬的腰包?
那些和尚,接待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女客。
每次都大把往寺里洒钱。
除了平日寺中开销,必然有大量钱财不知去向。
想必是,都被领头的分了。
而住持当然要拿大头。
到最后,等住持养肥了,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被秦敬图财害命。
这与她相识了这么多年的秦世叔,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唐婉此时,目光有些涣散。
时不时看向狗皇帝。
谢昀亭抬了抬嘴角,最终用掌心,轻拍着她肩膀以示安慰。
刘娴的腕子,被他掰得生疼。
居然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言语间竟透出委屈,
“自璟儿离世,你便不再如以往待我,还时常言语间责怪于我。
擅自把他放出京城,确实是我贪功冒进。
可那时候,先帝那老家伙,已经挺不了多久。
又有传言三皇子离京前,被御赐了暗立太子、可继位取代刘氏的手书,我那时便慌了。”
她边说,边忍不住崩泣道,
“璟儿是你的儿子,难道就不是我的儿子么?
你让我一夜之间,如同失去了两个亲人,儿子再也回不来了,你也自那日起对我疏离了。”
璟儿?
四皇子谢昀璟?
他竟然是,刘娴与秦敬的儿子?
唐婉美目圆瞪,又一次看向狗皇帝。
与方才许多次不同的是,此刻的谢昀亭,眼眸不光也竖起来,还透着如剑的寒光。
当初那个,被养出贤名的四皇子,居然不是先帝的孩子。
而刘娴极力扶他登位,是与秦敬蓄谋盗国。
后来盗国失败,秦敬便失去了手中的筹码,不想与刘娴再亲近了吧。
可这些年,他与太后若即若离,除了有割舍不掉的钱财和权利纠葛。
还有别的理由么。
与少女对视的谢昀亭,凤目缓缓眯起。
早些年只查到秦敬与刘娴是同乡。
多亏知道,自称救安小绮出萧州的,就是那老贼。
才又派了得力的人,去玢州细查。
谁想,他们二人竟是早就定下终身的人。
奈何刘家老爹,嫌弃秦敬穷酸,起初死活不应下这桩婚事。
而这个家伙,居然是个做生意的材料。
暗中拿了刘娴的首饰脂粉钱做本,几年间竟然在玢州混出名堂。
买卖做得风声水起,最终与当地官员都有所往来。
那日起,刘家老爹就一改往日嘴脸,对他笑脸相迎,还时不时催促订下婚约。
谁知,就在刚要换帖成媒时。
刚好先帝携赵淑妃等人,微服西巡。
或许是为了报复刘家,或许是早就蓄谋下更大的阴谋。
秦敬便买通官府官员,让刘娴混在舞姬中,去给先帝献舞。
刘家经营的,本就是赌场青楼的生意,因刘家人丁不旺,刘娴也多次帮着打点经营过。
所以,美貌中自带风尘艳丽。
当日舞罢,安排好她去扶被做了手脚的先帝。
便有了皇上西巡时,一时兴起临幸玢州舞姬的事。
舞姬得知全无随驾入宫可能后,欲取白绫自尽。
还是赵淑妃动了恻隐之心,劝皇上封她为贵人,带回了京城。
起初谢昀亭好奇的只是,这其中真相是什么。
秦敬居然能把意中人,用不入流的手段推到别人床上。
而刘娴,还应下了他的要求。
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是怎么发生的呢?
方才,他听到的那番话,又重新改变了他的认知。
刘娴当年在玢州,就已有身孕。
并且,他们二人全都知道。
若如此,刘娴极有可能被秦敬说服,赌腹中的是个男婴。
让刘娴得面圣机会,对先帝加以算计。
刘娴入宫后,虽不受宠爱,却晋升极快。
全因为秦敬携大量钱财买官入京,直接用钱铺路,让后宫前朝,都有她的势力。
他这哪是为刘娴铺路啊。
是确定刘娴所生的是儿子后,他才有后来一番举动。
明明是给已经是皇子身份的儿子,铺一条通天大路。
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做太上皇吧。
正因为他的野心,为刘娴用钱买出生杀予夺的权利。
想到这,谢昀亭拳头握紧,顿觉压根痒痒。
母妃、皇姐、父皇,乃至安家军万千将士,还有安小绮的至亲。
都葬送在他们这场争权的闹剧中。
虽然他们以为必胜的筹码,也在那场闹剧中被撵得粉碎。
可这,远远不够。
想到这,谢昀亭自嘲轻笑。
当初吴铮拼死,单枪匹马探敌营,出其不意取了谢昀璟性命时,他还企图阻拦。
若不是萧北直接把他掠到自己马上,恐怕他就凶多吉少了。
当时,他只记得自己在萧北马上痛哭,
“老师,不要。他是我弟弟,是我亲弟弟。”
正因如此,才让吴铮分神之际,中了任思学的箭。
而这个“亲弟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昀亭心中,在不停发笑。
多亏老师当年,为了断刘娴后路,拼死刺过去的一剑。
否则,如今大齐便更名改姓了。
而本就凋零的皇家子弟,必然会被刘娴铲除干净。
若他当年知道真相,真该回马过去,补上两刀。
此时的秦敬,听刘娴又提当年之事,眉间忽然皱起,把她手腕松开往前一丢。
仍意难平地起身,厉声道,
“老夫经营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等到收渔利的时候,娴儿你却自作主张,把璟儿弄丢了。
如今皇上,终究不是亲生的。寻得机会就能困你在云栖宫,以后这种事情估计还会有更多次。
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
他边说,边起身来到伏床啜泣的刘娴身边。
抬手捏住她的脖子,逐渐滑向下巴,邪笑着问了其他话,
“娴儿觉得,那新住持与老夫,谁更得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