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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兰漪看着眼前面若桃花的美人,应该没因为她的直言生气。

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有些诡秘。

“娘娘。”她上前一步,

“如今柳如颜在乾阳宫摆了好大阵仗。

几次来嫔,嫔妾宫中,以侍疾之说滋事。

嫔妾还听说,头些天娘娘还遭她暗算,被太后训斥……”

少女翘睫微扬,天真无辜看向她,

“你说这些,是为了给我添堵么?”

明知道她没恶意,却要故意问。

辛兰漪颔首,泰然回话,

“嫔妾只是看不惯她那招摇的模样。

成天装得端庄得体,私下里使的全是下三滥的手段。

整天以伯爵府嫡女身份自居,谁不知道她是小娘养的,进宫前硬挂在夫人名下。

嫔妾只恨这宫里不是厮杀战场,不然五回合内不斩她于马下,我这辛字倒着写。”

唐婉美目圆睁,面颊上想要扬起的笑,差点绷不住。

这姑娘跟她年少时的性子,倒很对路。

只不过,宫里本不是个撒野的地方。

等级森严、规矩众多,凡事还得讲证据,讲影响。

这些道理,少女没耐心与她细说。

倒是她这股子愣劲,看着并不让人讨厌。

“她用什么手段不要紧,重要的是她现在能用。

这些都是太后赋予她的权利,别人再不喜欢也没办法。”

辛兰漪一脸不服,

“今早她又派人去我宫里闹事。

我怕她们纠缠不休,打搅其她宫嫔,才躲了出来。

这会越想越气,刚打算去乾阳宫找她算账,就在这碰见娘娘了。”

她说着,语调扬了起来,

“反正我是不怕她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太后那女人只是忌惮我父亲手中兵权,把我押在宫里当人质罢了。

还不如早些让她把我处置了,大家心里都清静。”

这等快意,竟让少女有些羡慕。

只不过,在宫里拼命,实在是不划算啊。

唐婉瞧着她,义愤填膺的脸。

本该温柔美丽的杏目,带了肃杀之意。

少女随手捻下一朵粉花,对着湖水在鬓边比量,

“你就不担心皇上么?”

辛兰漪想都没想,

“后宫那么多宫嫔,不乏柳如颜之辈。

皇上也轮不到我操心。”

少女见她不往狗皇帝身上说。

只能继续提点一二,

“今早上,据说许尚书的儿子疯了。

在街上胡说八道,提到了许多陈年旧事。

其中有一条就是,先帝在位时,就在乾阳宫昏迷多年。

照许谦安所说,那都是人为的。”

辛兰漪眉心一皱。

早上光跟柳如颜的人周旋了,还真没在意宫外有什么传言。

不过,先帝的病,她倒是印象极其深刻。

在先帝病重的时候,太后还邀所有武将家小进宫。

她当时年纪很小,在宫中开心的玩了好几天,还有吃不完的精致点心。

等到新帝登基了,她们才被放出去。

让她觉着奇怪的是,一回到家,母亲抱着她大哭了许久。

难不成,那时候太后请她们进宫,与如今让她入宫一个意思?

都是对拥兵人的威胁?

而皇上的病,或许跟先帝一样,都是太后弄权的手段?

在宫里生活两年,辛兰漪倒是觉得,这都是刘娴能干出来的事。

她双目微眯,压低了些声音,

“娘娘是说,太后命柳如颜管乾阳宫,是让她给皇上喂迷药?”

唐婉缓缓转身,鬓边新增的海棠格外美艳。

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少女瞧着她激动的神色,本想劝她慎言。

却见她郑重其事说道,

“我这就叫个太医,去乾阳宫查她们给皇上喂的药。

到时候,看柳如颜怎么说。”

少女美目微弯,

“既然是太后的主意,太医正也必然与他们一起。

就算再叫太医,也不敢胡言啊。”

辛兰漪轻笑道,

“我父亲救过房太医全家。

如今让他出来说句实话,应该是举手之劳的事。

要真因为这事得罪太后,他也乐得去父亲营里当个军医。

他的老家,刚好就在家父守地。”

少女有些惊讶,京中也好,宫中也好,还真是关系人情,错综复杂。

谁想到,她手中还有这么一张牌。

若这个房太医,真能说出皇上汤中的秘密。

刘娴就只能在保柳如颜,还是保太医正之间选择了。

她总不能跳出来,说是自己的主意。

舍自身,而保其二。

唐婉抬眸,有些害怕这耿直的丫头,过于鲁莽造成麻烦,

“你可有把握。”

辛兰漪笑着,带了些不屑,

“什么把握不把握的。

我且先去试试,总比在这憋口气强。

娘娘等着,要得了好消息再去处置姓柳的。

要是我不小心中了她圈套,娘娘全身而退,嫔妾绝不会多提一个字。”

这么仗义?

那不是显得别人过于不仁不义?

刘娴现在应该,没空布下什么圈套。

云栖宫里,此时正热火朝天才对。

辛采女的主意,倒是可以试试。

唐婉神情冷肃起来,像是在提醒她,

“先照你说的做,一切小心。”

辛兰漪颔首行礼后,风风火火走了。

少女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竟生出感慨。

能一直守住本性的人,小时候一定过得顺遂如意吧。

她的父亲辛屏,镇守南境。

若没记错的话,陵州也受他管辖。

此人行军也好,运输补给也好,向来设法避免叨扰百姓。

在当地风评也甚佳。

要不然,南方暑热,缴齐赋税本就不容易。

若再有不顾百姓死活的军官抓壮丁,那真就没法活了。

……

云栖宫。

刘娴的茶杯,又扔到许晋身边。

从早上到现在,已经第三个了。

他身边不光一地碎瓷片,官袍上还全是水。

就这,还得捡个地方,伏下去磕头,

“太后息怒,息怒啊。”

头两天刚跟那不孝子说过,太后和刘家见不得的地方。

目的在于,强调一下他们父子的危险处境,激发儿子上进。

这下可好,进没上去。

直接跑到街上,把太后老底端了。

虽然都是以前旧事,一时半会找不到直接有力的证据。

可只要是做过的,毕竟都不禁查啊。

况且那个李琰,手下门生就有擅长查案的能人。

真要查出来点什么,太后肯定饶不了许谦安啊。

面对一切,他除了觉得是李琰搞的鬼。

其余的,茫无头绪,只能认错磕头。

刘娴一早上听了无数波来报信的。

一波比一波离谱。

刚刚进来的人居然说,是先帝被害多年,不能安枕。

找到许晋一家,让他们把当年刘家所作所为说出来。

范寅就是不肯说真话,才痛苦到自残而死的。

这都是些什么荒唐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