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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门外,香琴心里不踏实,起身进来看了眼穆晚晴,见她嘴角勾起笑意的模样,忍不住也勾起唇角了,习惯性的过来帮穆晚晴扯一下被角,触碰到穆晚晴冰凉的肌肤,香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颤着手试探着摸穆晚晴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滚下来,轻声:“您啊,这么大的事也不想惊动人,奴婢心疼。”

跪下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香琴起来的时候身体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转身往外面去,迈门槛的时候,脚底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扑了过去,摔在地上的香琴好半天才爬起来,抹了抹眼泪出门去,一抬头就看到梅若雪、田子书、闻清尘和阿宝来到了门口,香琴膝盖一软就要跪下。

梅若雪上前一步扶住了香琴:“琴姑姑。”

“若雪啊。”香琴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您别去报信儿,我们去。”梅若雪知道不用问了,她回头看师兄弟们,几个人都默不作声的去报信儿了。

晚到一步的鲁贤留下来陪着自己的母亲,梅若雪快步往御书房去。

御书房里,邵宝玟趴在御书案上睡着了,她梦到了太平坝,祖母收她为徒的场景,祖母的一笑一颦都那么清晰,耳边是祖母的叮嘱,她说:要有慈悲心肠,更要有金刚手段,宝玟啊,切记,切记。

猛地睁开眼睛,近侍刚进来:“陛下,太医院院首梅大人求见。”

“若雪来了?”邵宝玟让近侍带梅若雪进来。

看到梅若雪苍白的脸上,邵宝玟立刻起身,绕过御书案走过来,见梅若雪要伸手扶着自己,她摆手:“是祖母不妥当了,我这就过去。”

“陛下。”梅若雪看邵宝玟往外去,轻唤一声。

邵宝玟回头见梅若雪跪在地上,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弯腰扶着梅若雪起身:“现在去也晚了是吗?”

“请陛下务必节哀,师父她老人家最不舍让孩子们受累。”梅若雪看着邵宝玟:“您是一国之君,关乎大秦万万千黎民百姓,千万要保重。”

邵宝玟点了点头:“若雪,我们过去吧。”

“是。”梅若雪跟在邵宝玟身后,看着邵宝玟步履坚定的背影,,快步跟上来。

与此同时,乔氏妯娌几个也都得到了消息,邵宝瑗带着姐妹们往回来,飞鸽传书往东岳书院去,并没有混乱的样子,大家都到屋子里来,乔氏让众人跪下磕头,让邵宝瑗取来寿服和朝服,妯娌几个亲自给穆晚晴沐浴更衣,全程邵宝玟跪在众姐妹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祖母,哪怕幔帐拉上了,她也挪不开目光,就那么看着,一滴眼泪都没掉下来。

等幔帐拉开的时候,穆晚晴已经换上了朝服,黑色金龙袍裹着那瘦小的身体,气色红润,像睡着了一般,那么安静的躺在床上,邵宝玟感觉自己都不敢呼吸了,怕惊醒了祖母,尽管心里知道祖母走了,永远的走了。

乔氏妯娌几个守着婆母。

邵宝玟安排朝堂上的事,祖母是开国之君,大行是整个朝堂和大秦的事。

邵宝瑗率领姐妹们操持丧事,姑母们回来也都在屋里守灵,哭声很低,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来气,大悲无声。

孩子们都被带出去,很快都穿戴上了重孝。

闻清尘虽是师弟,但最年长,率领师弟们迎棺椁入宫,就在福宁殿里设了灵堂。

“陛下,冰块准备好了。”邵宝瑗在邵宝玟耳边小声说。

邵宝玟点了点头:“请祖母再等一等长兄他们。”

“是。”邵宝瑗带人把裹着薄被的冰块抬进去,砌成冰床,闻清尘和师兄弟们请师父暂时安顿在冰床上。

东岳书院,接到飞鸽传书的邵佑安率领弟弟们和妻儿们上马,一路日夜兼程往京城来。

同时,战舰率先靠岸的安少宪,也翻身上马,日夜兼程往京城来,他接到了云铮的飞鸽传书,这是他们在危急时刻才会用的鸽子,一个字没有,只是在鸽子的脚上系着白色丝带。

江牧在赶来的路上,四将军在赶来的路上,凤萧在赶来的路上,太平坝上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白音带领所有太平坝上的人,在山的最高处拉起来五色风马旗,风马旗守着幡幢,所有人自发的聚在一起,冲着京城方向诵经。

昭告天下的圣旨让整个大秦都被悲伤的情绪笼罩着,自发的停下了所有的娱乐,对穆晚晴的尊敬让所有定下婚期的人,自愿的把婚期延后。

京城,家家户户都把门上的桃符清理干净,挂上了黑、白纱。

邵家儿郎头一次策马入城,路上行人自发的让开了宽宽的路,有人带头跪在路两边。

邵佑安到宫门口,翻身下马扑通就跪在地上了,身后下马的弟弟们都跪下了,一个个都是满脸泪痕。

守卫立刻过来搀扶着他们入宫,有人立刻往宫里禀报。

邵宝玟亲自立在去福宁殿的路口,抬头看着被搀扶进来的长兄们。

“长兄。”邵宝玟两手抱拳深深一躬。

邵佑安快步过来就要行君臣大礼,邵宝玟扶住了他:“长兄,请不要太难过,务必保重,宝玟恳请众位兄弟们切记,不要让祖母担心。”

“好。”邵佑安点头。

邵宝玟让人送来了温热的水,每个人都喝了热水,稳了稳心神,才让他们往福宁殿去。

邵佑安大步流星到了福宁殿门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扬声:“祖母,佑安带着佑宏、佑宽、佑宾和佑宇,所有家眷们回来了。”

乔氏妯娌几个生怕孩子们受不住,都出门来,看着孩子们一步一叩首的入门来,都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任凭眼泪无声无息的涌出。

到了冰床前,邵佑安带着弟弟们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看着祖母,他看到的祖母跟生前一样,容色安详,脸色有些苍白,扶着冰床的边,邵佑安说:“祖母,这冰床太冷了,佑安和弟弟们为您装殓。”

邵家儿郎分左右站好,伸出手臂齐心协力的抬着祖母,邵佑安深吸一口气,扬声:“祖母!孙儿们送您一程!”

一个个,眼泪往下扑簌簌的落,步伐整齐划一,从冰床护送穆晚晴到棺椁中。

“轻点儿,别让你祖母磕着碰着,疼。”邵玉蝶声音沙哑的说。

邵佑安递了个眼色给大妹邵宝瑗,邵宝瑗立刻过来扶住了邵玉蝶。

当穆晚晴被缓缓地放入棺椁中的时候,邵玉蝶再也绷不住了,痛呼一声:“娘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