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阳目光凶狠的盯着云铮，冷声：“你也配！”
“云铮不配，罗刹殿呢？”邵宝玟带着非花和非雾从外面走进来，一身黑色袄裙不带任何花纹，白色的幕篱遮住了容颜，走进来的时候带着一丝丝的冷气，唯有怀里抱着的暖手炉，暖手炉外面的护套是红色的，如血一般。
“你投靠了江湖门派？”云沐阳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狰狞。
凤御冷嗤一声：“云沐阳，你是不是当爹上瘾？师兄把你当成什么，心里没数？再者云家在我凤御面前不觉得难堪，真是一点儿羞耻心都没有。”
“你！”云沐阳看凤御。
凤御挑了挑眉：“我怎么？我凤家主子回来了，应该不用把云裴安从坟里抠出来吧？”
“云家还有讨价还价的能耐吗？”邵宝玟冷冷的看了眼云沐阳，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非花和非雾一左一右站着，这气势让云沐阳不得不收敛起来想要用身份压云铮的心思。
到底是世家大族培养的家主，云沐阳坐下来看着邵宝玟，他不认得邵宝玟，但从身段和声音上判断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沉静了心思开口说道：“这位姑娘，我云……”
“放肆！这是罗刹殿的少尊主，注意你的言辞！”非雾冷声。
云沐阳僵了脊背，他自然知道罗刹殿的威名，那是在江湖上响当当的存在，恰好云家跟罗刹殿有点儿交情，做过几次见不得人的买卖，但他从没有见过罗刹殿的尊主和少尊主，就算云家有钱也不配。
他在想自己能不能走一走人情。
“三姐，云家曾经劫了自己家的镖，为了开南北货运坑了最大的忠义堂镖行，是吧？”云铮问。
邵宝玟点头：“四十年前，是分舵舵主接的买卖，当初的银票还在，云耀还留下了字据。”
“如果忠义堂后人告发的话，云耀会不会被官府抓起来？”凤御问。
邵宝玟淡漠的说：“官府正愁找不到机会，云家人心里清楚。”
凤御笑了：“八年前，就是眼前这位到罗刹殿下了单买卖，要了刑西州知府的脑袋。”
“四年前，也是眼前这位要了盘林州知府的脑袋。”邵宝玟抬眸看着冷汗都下来的云沐阳，冷声：“你跟罗刹殿做过买卖，应该知道这些都是有字据在的，所以我们今天来谈的是买卖，少想攀关系。”
“不敢，不敢。”云沐阳识时务的赶紧说。
邵宝玟看了眼云铮：“阿铮，尽可做你想做的事。”
“嗯。”云铮直接拿出来算盘，坐下来噼里啪啦算起来，一盏茶的工夫，说道：“京城的买卖统共二十四家，包括这间钱庄，按照现在云家出兑的价格统共也没有三千两银子，云沐阳，罗刹殿收你这些买卖。”
云沐阳脸色苍白的看着云铮：“三千两是不是太少了？”
“确实不多，但罗刹殿只出两千两。”云铮又扒拉了几下算盘：“想要把京城钱庄的事情平息下来，缺口还有十万两吧？云家七州和皇城的买卖都拿出来，钱庄后续的事罗刹殿接手，屏华洲的买卖如今在铁骊的手里，算白送。”
云沐阳只觉得心口被一记重锤敲上了，身体晃了晃险些没从椅子上栽下来，颤抖着嘴唇：“云铮，你竟要抄家。”
“是，抄家。”云铮连头都没抬：“本来云裴安就是凤家的一个下人，头来的富贵能持续百年该知足了。”
说到这里，云铮抬头看着云沐阳：“我只是要了买卖，没有要你的命，你该感激我娘留给我一分善良。”
“如果我不答应呢？”云沐阳没看云铮，而是看邵宝玟了。
邵宝玟隔着幕篱，轻声一笑：“那云铮求来的成全也没了，凤氏要把背主之奴诛灭，给的足够多，这买卖罗刹殿接了。”
云沐阳张了张嘴，良久无言。
房间里只有云沐阳急促的呼吸声，没人打扰他，可外面来汇兑的人就没那么淡定了，大门都被踹掉了，人们蜂拥而至，官府的官兵也把云家钱庄围起来了，因为报官的人太多。
云沐阳摇晃着起身，走到云铮面前，一狠心就跪下去了，低着头：“阿铮，是为父没照顾好你和你娘，你生气也是应该的，跟为父回去晋阳可好？为父一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等了半天没听到云铮出声，抬头面前哪有云铮的影子，回头去找，发现云铮竟站在自己身后。
“你膝盖真软，所以骨头也软，不配招惹就不能招惹，花言巧语骗女人，云沐阳，你是我的耻辱！”云铮说罢，转身就走。
云沐阳伸出手要抓云铮，他看出来云铮跟罗刹殿关系匪浅，跟冯氏后人更是如兄弟一般，云家没有退路，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凤御挡在云沐阳面前，淡淡的说：“晋阳云家没了，垂死挣扎没用，给你活路别错失良机。”
“好！好！”云沐阳一咬牙转过身对邵宝玟说：“云家全部身家都交给罗刹殿，只有一个要求。”
邵宝玟撩起眼皮看云沐阳扭曲的表情：“说。”
“杀了逆子云铮！”云沐阳近乎嘶吼着说。
邵宝玟抬起手压了压额角：“非花，他脑子不太清楚，帮他清醒一下。”
非花瞬间到云沐阳的面前，扬起手一嘴巴抽的云沐阳鼻口窜血，眼前冒金花。
才抽了十几个巴掌，云沐阳就跪地求饶了。
邵宝玟起身：“凤御，把咱们的东西拿上，走吧。”
“是。”凤御把早就准备好的契书拿出来，云沐阳鼻青脸肿的签字画押盖上了云家的印信后，被非花提着扔到了外面的路上。
云沐阳回头，看到云铮满面含笑的跟来汇兑的人寒暄，这些人有序排队，旁边一辆辆马车卸下来的都是银元宝，就摆在门口，凭票取现银。
他终是没忍住，一口淤血吐出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心里还有一点点期待，如意的儿子，总不能让自己死在街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