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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轩

孤鸿正站在书房外拧着眉头一脸愁容。

突然书房的门从内打开,一个身着黑袍的颀长身影走了出来。

“主子。”

叶辞渊从孤鸿身旁走过,说了句走吧,便径直要向门外走去,孤鸿却仍站在原地没跟上来。

“主子!”

见叶辞渊停下脚步,孤鸿鼓起胆子将憋了一晚上的话说了出来。

“要不还是让乘风陪属下去吧,怎敢日日劳烦主子。”

让主子放下一堆事物,日日陪自己去疗伤,孤鸿觉得实在不该。

“怎么?本王亲自陪你去,你还不乐意。”

“不是,属下怎会如此想,主子日日事务繁忙,怎好每日陪着属下疗伤。”

孤鸿吓得仓皇地跪了下来。

“乘风有任务。”叶辞渊回头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

“那可以直接让马夫随属下去。”

“本王去自有本王的道理,你以为只是为了陪你?好好治伤便是,不用为本王瞎操心。”

叶辞渊音调发冷,一双眼斜睨在孤鸿身上,转身离去。

来到莲花村,是杨婆婆开的门,得知花姝正在休息,叶辞渊便让其不要去叫醒她。

吩咐孤鸿去马车上等,便径自去了花姝的房间。

杨婆婆见他要走进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还是笑了笑随叶辞渊去了。

屋内窗户拉上了帘子,只有稀微的光亮。

叶辞渊看着榻上的花姝,明明沉沉睡着,却还是紧蹙着眉头,脸色还是苍白。

时隔五年,再一次见到她的脸,与印象中的样子一样,却又有些许不同。

一样的清丽,一样的倔强,不一样的是多了许柔和与沉稳。

之前他一直没好好看过她,如今才惊觉他的王妃原是一种出水芙蓉般让人不可亵渎的美。

微微勾唇,伸手无声的探了探花姝的额头。

不发热。

那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即使睡着也还是不安稳?

叶辞渊将手下滑到那蹙起的眉头上,用大拇指轻柔的抚平。

花姝睡得很沉,梦里满是熊熊大火和孩子的哭啼声,她在烈火中奔跑、寻找,却一直找不到哭声的来源。

忽然,花姝紧闭的眼角有一滴清泪滑出,顺着太阳穴流下隐入发间。

叶辞渊眼神暗了暗,沉思片刻起身就往外走。

出门后,直接往药房走去,掀开隔帘来到花姝说的那个加护药房,里面只有一张用桌子改成的小床和叠得整齐的小被子,没有孩子。

叶辞渊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也沉了几分,瞳孔中像是酝酿着波涛。

门外,杨婆婆等着,看着叶辞渊出来的神色,便知他已经猜到了。

“今日早上刚葬下,哎…那孩子命苦啊,投到这样的人家。”

叶辞渊静默片刻道:“葬在哪了?”

心中有些烦闷,毕竟也是他看着救下的。那女人睡梦中都在流泪也全是为此吧,之前在马车里上药那么痛都没落泪,看来是对那孩子感情颇深。

眸中划过暗芒,带着沉沉的怒意。

刘家那两人该死!

“在后山坡上,你要去吗?”

叶辞渊嗯了声,就让杨婆婆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石头铺就的小径上,叶辞渊忽然道:“别告诉她,我进房里看过。”

杨婆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哪件事,笑着道:“好,我替你保密。”

很快,来到了那片花海墓地。

叶辞渊乍一见眼前之景,目光不由得停滞,被眼前之景所震撼到。

阳光,花海,微风,清香,与夹杂其间的一个个木碑。

“这些都是她做的吗?”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与惊艳。

“嗯,三年前阿颜就一直在打理这一片,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碑全是她弄的。”杨婆婆说着语气里也带着惊艳。

如果不是藏在其中的一座座坟墓,这里可以堪称是世外桃源。

“阿颜和其他女子不一样,做每件事都很有韧性,只要她想做的事就一定可以办到。”杨婆婆接着道,隐隐带着自豪。

“她是很不一样。”

叶辞渊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惊到了,想着眼前的一切,全是出自那女子之手,脚步便不自觉迈动,踏入花径,顺着中间用木板铺就的羊肠小路,走入花海,入目之处全是一片洁白,恍如来到圣境。

他的王妃果然非等闲之辈。

雏菊的花瓣时不时随风纷扬,偶尔几片降落在叶辞渊的发上。

环看过一座座木碑,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最后停留在那个崭新的坟墓前,那块木碑没有被风雨吹打过,还带着粗糙的刻痕。

陆灼生之墓。

叶辞渊一动不动地盯着木碑,眼中情绪收起,平静无波。

等着,会送他们去陪你的。

不对,你该是在天堂,而他们是要去往地狱的。

他的王妃也是谁都可以惹的?

叶辞渊回到前院时,花姝正好醒了。

在药房门口碰见,叶辞渊看着眼前又严严实实戴起面纱的女子,忽然起了玩弄的心思。

“你见谁都戴着面纱吗?”

嗯?

花姝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说就见我戴?”男人眉梢一挑,桃花眼里藏着幽幽暗芒。

花姝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叶辞渊的眼睛。

“你是不想被我看见你丑的一面?其实我不嫌弃。”

叶辞渊向花姝走近两步,嘴角勾着笑。

“……..”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男人还这么自恋?

扯了扯嘴角,花姝的眼神像看着一位间歇性精神病患者。

“你想多了,我看病都会戴面纱。”

孤鸿看见花姝已经在药房门口,便也赶快下马车走过来。

花姝没再搭理叶辞渊,走进药房准备器材去了。

孤鸿小心地瞥了一眼叶辞渊的神色,见他没什么不悦,才轻轻走了进去。

不过经过刚刚的打岔,花姝忽然觉得心里的那股憋闷消散了些许,不再闷得她喘不过气。

叶辞渊这一次没有跟进去,而是转身出门,利落地跨上马,扬鞭离去。

高知县劳累一晚才起身,还未穿好裤子,就听见门外来报,渊王来了,吓得脸色一白,匆忙仓促地提起裤子随意一系,抓起外袍立刻出门,一边小跑一边套着袍子。

来到正堂,就见叶辞渊已经坐在上首喝茶了,轻靠在椅背上,姿势略带慵懒。

高知县偷偷看了一眼叶辞渊的神色,眼瞳幽深,看不出情绪,只能赶忙上前跪下。

“下官拜见王爷。”

上半身低伏在地上,额头点地。

叶辞渊喝了口茶,懒懒抬眸看了高知县一眼。

“看高知县这日子过得滋润啊,这日上三竿了才从温柔乡里出来,这年纪大了要当心点身子了。”

高知县一听这话更加惶恐,脸都快整个贴到地上了:“下官有罪,竟让王爷等候下官。”

“本王等一等无妨,可若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发生,高知县却因为睡过头影响了执法那可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叶辞渊放下茶碗,茶碗磕在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

高县令被这声响吓得一激灵。

“是是是,谢王爷提点,下官之后定当恪尽职守。”

叶辞渊站起身,对高县令说道:“起来吧。带本王去刘氏的牢房。”

“是。”高县令颤巍巍地站起身,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

“王爷,这边走。”

两人穿过庭院,来到最后面的牢房。

一走进去空气就充满了腐臭味,叶辞渊微皱了一下眉,神情立刻恢复冰冷,高知县将其带到最里面的一间刑房。

中间的十字架上绑着一个布满鞭痕的,头发散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