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坦然地一笑：“还用猜么，自然是想要我被蛊王控制，然后让整个澜川大陆都成为僵尸横行之地。”
柏宁站在桑离的身后：“别怕，师父在这儿。”
“师父，就是因为你在，我才怕。”
“桑离，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就像当初为师看到墨北琰那般。”柏宁想起当年的事，“当年为师就不该允许你出谷，更不该放纵你救下墨北琰一命。”
如果能够早点预见，那就不会节外生枝。
那个北齐的战神，那个能洞察一切的青年，就会因为焱籽乌而死在不知名的夜晚。
普天同悲，但于他们昊天书院而言，却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只可惜，桑离一念之间，救了十七爷，他们才需要不断地想办法挑动南北战事，用于拆开北齐两国的和平。
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也是因为桑离。
桑离走到苏行之跟前，摊开手：“大师伯，你不是想将我变成僵尸么，把蛊王给我吧。”
苏行之警惕性很强，他往后侧了下脚，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大师伯，你不给我蛊王，咱们就这样僵持下去？”
“桑离，不是大师伯不信你，只是因为你和墨北琰待久了，学会了他的老奸巨猾。”
“要说到老奸巨猾，我和墨北琰相较大师伯来说，还差了些。”桑离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也算了，大家就这样僵持下去吧。”
苏行之看向柏宁，直到柏宁点了下头，他才将蛊王往桑离面前递。
桑离正要伸手，他却立刻把三角鼎往后缩了下。
“我还是不放心你，反正你都要被蛊王咬，不如就让它先咬一口。”
苏行之打开了三角鼎，蛊王在里面哭的凄凄惨惨。
桑离没有一点儿犹豫，掀开了自己的胳膊：“放上来。”
苏行之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将蛊王放到了桑离的胳膊处。
蛊王虽然跟在桑离身边，但因为藏起吸食她的血，在触及到她皮肤时，根本不受控制地下口。
见桑离被咬，苏行之和柏宁悬着的心也算放下。
可就在他们稍微放松之时，桑离却带着蛊王快速往后退，直至退到了城门边缘处。
“尹桑离！你要做什么！”
苏行之急切不已，生怕在桑离没有尸化就死去，那蛊王的功效就会消失。
桑离站在五六丈城门上，俯瞰城里的百姓。
仿佛回到了那一夜的噩梦。
“师父，院士曾说我是二世命，你可懂是什么意思？”
柏宁近来并不曾回昊天书院，也不曾和院士联系，更不懂何为二世命：“你先下来再说。”
桑离摇摇头：“我心里一直有个秘密未曾对你说，我死过一次，也是在这儿，从城门上一跃而下。”
“你快下来！”
“不了，师父，也许老天爷给我第二次命，只是让我看清楚，这世上到底谁才是爱我的人，这一世，我没有怨恨，也没有遗憾。”
“师父，就算你设计我，就算你蒙骗我，但我不恨你。我知道这是昊天书院的目标，也知道你们身为昊天书院的人，曾受过多少苦难才走到这一步。这是北齐和南楚欠你们的，但和这些普通人无关啊。”
“我希望，在我死后，昊天书院能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柏宁心中动容了，他们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们在昊天书院受过的苦难，也从不曾表露他们的想法。
在鬼谷的那些年，他们以为那就是窃取来的时间，能够安享晚年。
可昊天书院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师父，再见了。”
桑离再一次从城门一跃而下，心里却无半分怨恨。
一片清明。